第13节 逼近的影像

    弓江犹豫了半晌,没有勇气按门铃。

    也许──总觉得也许进去后会发现大谷母亲躺在血泊中的尸体。

    但是,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按了门铃。结果很快地。

    “来了。”

    里面传来大谷母亲的声音。

    谢天谢地……。弓江抚着胸口,终于松了一口气。

    “──哎呀,是弓江小姐啊?”

    大谷的母亲手上拿着饭匙站在门口。

    “进来吧,我正在做小努的便当。”

    “打扰了!”

    弓江进入屋内,走进厨房。

    “你今天休假?”

    “是的。”

    弓江把袋子放在椅子上。

    “怎么样!这味道不错吧?”

    大谷的母亲在锅子里搅拌着。

    “好棒的味道……”

    “为了符合小努的胃口,可真辛苦呢?”大谷的母亲说道。

    弓江往流理台上看了一眼,上面有一把菜刀闪闪发亮。

    “弓江小姐,你帮我拿一下便当盒,好不好!”

    大谷的母亲背对着弓江说道,“平常用的那一个,你应该知道吧?”

    “好。”

    弓江再次经历了梦中的一切。

    是的。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人类的力量无法更改,无法逃避的命运……。

    “找到了吗?”

    大谷呐母亲回头问道,“你怎么了!那把菜刀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什么。”

    弓江急忙把菜刀放下,“您要找便当盒,是吗?──找到了,喏──”

    “谢谢。你要出去吗?”

    “没有……。其实是不放心调查的工作,想到局里上班。”

    “小努不是叫你休息吗?那你就得休息才行。如果你愿意的话,帮我看家,好不好!”

    “在这里吗?”

    “是啊。有个刑警替我看家,我就可以放心了。”

    “好的。”

    “那就拜托你了。”

    说着大谷的母亲熟练地把便当塞进袋子里,然后走到里面的房间,准备出门的东西,然后又很快地折回厨房,说:

    “万事拜托了。”

    “好的。──请慢走。”

    大谷的母亲一出门,弓江便在厨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到底想干什么?手上拿着菜刀!

    不可能?再怎么说我都不曾有过杀害大谷他母亲的念头。对,绝对不会!

    弓江尽力干抚自己的倩绪。很想逃离这种不安的情绪。

    走进客厅,弓江把身子丢在沙发上。

    当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一股睡意又笼上心头。

    昏昏沈沈地……。弓江再度在沙发上睡着了。

    接着──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电话钤响了,弓江接起电话。

    “喂!”

    “铲除障碍。”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沈稳的声音。

    “是。”

    “这是个好机会。”

    “唔?”

    “你一个人在憎恨的人的家里。是拿到对方平时穿戴在身上的东西的绝好机会。”

    是的,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是……”

    “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样做好吗?”

    “当然?”

    男人说道,“而且还可以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

    “你所憎恨的对象已经拿到你珍视的东西了。”

    “你说什么?”

    “你打开皮包看一下就知道了。你经常使用的那支原子笔不见了,对方准备用那支笔来消减障碍物!换句话说,对方正准备杀你。”

    “乱讲!”

    “是真的。──你了解了吗?这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

    “去拿吧!对方的重要物品。──消灭你的障碍!”

    电话挂断了。──弓江放下电话,再度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不一会见便醒过来,弓江反射性地打开皮包,找了一下。

    “一派胡言!”

    但是,原子笔的确不见了。

    无论如何,不可能……。

    大谷的母亲对弓江下符咒?不可能──弓江站起来走到厨房,打开放小东西的小抽屉。结果里面──竟然有一张名片──“幸福之馆”的名片。

    这不是梦!大谷的母亲也到那里去了!

    弓江摇摇晃晃地回到客厅,浑身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正当防卫。

    这句话一直在弓江的脑海里盘旋……。

    “──真是贯客临门。”

    沙奇一看到大谷,扬了扬眉毛说道,“你是大谷组长吧?”

    “抱歉打扰您工作。”

    大谷说道,然后环视着“幸福之馆”里沙奇的房间。

    “你觉得如何?”

    沙奇微笑道,“每天有很多少女到我这里来向我倾诉她们的心事。”

    “我也是有心事。”

    大谷在沙发上坐下来。

    “美雪。──给客人泡杯红茶。”

    不知道什么时候,美雪已经在房间里。

    “我女儿,美雪。这位是大谷组长。”

    “你好。”

    大谷对眼前的这位美少女微笑了一下。

    美雪静静地走出房间。几乎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今天怎么没看见令堂!”

    沙奇问道。大谷有点脸红地说道:

    “我妈真是伤脑筋,老是把我当孩子看。”

    “父母都是这样的。”沙奇说道。

    “对了──”

    大谷稍微坐直身子,说:“你认识佃旬子吗?她是你这里的客人。”

    沙奇稍微想了一下,说:

    “这个嘛……。每天到我这里来的人实在很多,所以──。佃旬子是吗!啊,我想起来了。

    她是个高中生,每次都是三个同学一起来的。”

    “没错。”

    “我完全想起来了。呃,我们谈话的内容都是一些极其天真的话题,谈过之后她就回去了……。那女孩发生了什么事吗?”

    “自杀。”

    “怎么会这样!”

    沙奇的脸上笼上一层阴影。“为什么又──”

    “这是件很悲惨的案子。”

    大谷一五一十地把宾户杀妻弑子之后自杀的原委向他说明之后,沙奇点点头,说:

    “这件案子我在报上看过。然后是那位女学生自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美雪已经来到沙奇身边。

    “真可怜,她一定是相当痛苦。”

    美雪边说边把茶杯放在大谷面前。

    “谢谢。──对了,佃旬子的袋子里有你这里的名片。”

    “啊,应该是吧一般女孩身上都会带着好几张这类东西。”

    “但是,佃旬子的情形似乎不是这样。”

    大谷说道,“她的朋友很明白地作证表示:佃旬子只有要到这里来的时候才会带著名片。”

    “哦。”

    “那天她没到这里来吗?”

    “美雪,去拿登记簿来。”

    “是。”

    美雪很快地拿着档案夹回到房间。

    “──没来耶!”

    “嗯。──应该是没来才对。组长先生,很抱歉,她那天并没有到这里来。如果来了,我一定会设法阻止的。”

    “这样啊!”

    大谷点点头道,“但是,这件事实在很奇怪。她明明打算到这里来而带著名片出门的,可是却跑到学校上吊自杀。──她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

    沙奇摇摇头道。

    “她也许是认为即使到这来也是于事无补,或者──”

    “或者!组长的意思是──”

    “在来这里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大谷说道。

    “比如说?”

    “这个嘛──我们正要着手调查。”

    大谷说道,“我想再请教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对这位女士有没有印象?”

    大谷扣出照片拿给沙奇。

    “请你仔细看。年纪稍轻的时候的照片。”

    “这个嘛……”

    沙奇倚着头想了一下,说:“好像没有印象。”

    “这位女士是宾户老师的太太。”

    “啊,──就是被丈夫杀死的那位!”

    “是的。实在很悲惨。或许那孩子确实是其他男人的孩子,可是……这代价未免太过残酷了!”

    “我也有同感。──不过,你怎么会认为我认识这位女士呢?”

    沙奇把照片交还给大谷。大谷把照片放进口袋之后,说:

    “事实上,我们已经用电脑把歹徒用来胁迫死者的照片的灰烬复原了。那是一张一男一女躺在床上的照片。虽然无法看清楚男人的脸。但是,照片的角落部份没有烧掉,经过放大比对之后,知道那是男人的外套。”

    “哦。可是光凭一件外套──”

    “照片上可以看到外套的里衬。”

    大谷继续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大谷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翻开里衬给沙奇看。

    “这里绣有名字。经过放大之后,看出上面缭的是“吉川”。”

    过了半晌。

    “──吉川,是吗?”

    沙奇问道,“可是这姓很普通呀!”

    “没错。但是,贵馆的事务课长吉川先生不明原因地自杀身亡,而且身上还有一把枪。此外,跟吉川发生关系的宾户老师的妻子连续被人以照片胁迫。同时,把照片交给宾户老师的女学生佃旬子又自杀身亡。佃旬子原本打算到你这里来的。可是似乎在半路上又改变了心意。──你不认为这一连串的事件很不可思议吗?”

    “听你这一说,我倒是深有同感。”

    沙奇说道,“但是,这也有可能只是巧合啊!”

    “的确。──不过我们是在非巧合的前提之下进行调查的工作。”

    “希望我能略尽绵薄之力。”

    “请务必帮忙。”

    沙奇和大谷之间有一股紧张的气氛。

    “──你不知道吉川和那位女士过往甚密的事吗?”

    “不知道……。吉川已经有个年轻的太太了呀,我一直认为不可能。”

    “原来如此。──或许是另有其人。现在我们正针对宾户老师他太太所交往的对象进行调查。无论当事人如何隐藏,总会有人看见的。”

    “或许吧。”

    “那,我告辞了。”

    大谷站起来说道,“───再见,如果你想到什么线索的话,请跟我们连络。”

    “辛苦了。”

    沙奇说道,“你连一口红茶都没喝哪!”

    “真是抱歉,今天因为工作的关系已经喝了好多饮料。”

    大谷微笑了一下,然后往外走。

    外面有一大群少女正在排队等候。大谷走下楼。

    刚刚踏出大楼,这时候“──组长先生!”

    有个声音喊着,大谷回头一看。

    美雪正小跑步地往自己的方向跟来。

    “有什么事吗?”

    “呃──我听到你跟家父的谈话了。”

    美雪呼吸有点急促地说道,“我……我父亲……”

    “你父亲!”

    “我爸爸跟──吉川先生的太太──那个──很亲密。”

    “原来如此。”

    “我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但是,吉川先生在外面有女人,而我爸爸跟吉川奈奈子也……。

    由于是一位少妇,而吉川先生又太忙了,引起他太太的不满。每次见面总会东抱怨西抱怨的。”

    “奈奈子女士现在仍然跟……?”

    “我爸爸吗?──大概吧?”

    美雪点头道;“我爸爸说今天晚上有应酬,但我认为是要去跟奈奈子小姐见面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

    大谷微笑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美雪脸上突然出现两朵红晕,说:

    “因为我喜欢大谷先生你这样的人。”

    “那真是万分荣幸。”

    “那,我回去了。”

    美雪折回原路跑回去。大谷目送着。随即耸耸肩,然后信步往前走去。

    口袋里的照片。沙奇已经摸过那张宾户老师他太太的照片了。

    上面底该有沙奇的指纹才对。──我倒要看看沙奇到底是何方神圣?

    12马“你怎么了!”女人问道。

    女人慵懒地躺在床上。

    “我该回去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山仲说着,系好领带。

    “这我当然知道。”

    女人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平常不会这么带劲儿的呀!”

    山仲笑了一下,说:

    “精力过剩吧!要不要再战一回!”

    “那太浪费了。”

    女人笑道,“──欢迎再来啊!”

    “嗯。”

    说着,山仲从皮夹中抽出几张万圆钞票放在桌上。“──去买点东西吧。”

    “谢啦。要不要叫计程车!”

    “不用了。我自己叫就行了。”

    山仲边穿外套边说道。

    “现在几点?”

    “十二点。哦不,快十二点半了。”

    山仲把风衣挂在手上,说,“我走了。”

    “不送了。我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女人在床上挥挥手道……

    山仲大步离去。

    夜晚的道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四周一片静谧。

    山仲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白天的那个“幻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已不足以放在心上了。

    拥着女人,尽情地燃烧体内的精力,现在已经感到神清气爽了。也许这种做法太单纯了,但是无所谓,重要的是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体很好。

    披着风衣,轻快地走在稍嫌寒冷的夜路上。

    不知不觉的,山仲忽然有种吹口哨的冲动,虽然技术并不怎样高明。

    早知道应该让武田在这里等我的。

    但是──稍微走一下也不错。夜风也挺舒服的。

    大厦林立在两侧的道路上,自己的脚步声在四周回响着。登,登,登……。

    嘶──地后面传来一个怪声,山仲回头一看!

    那里──有一匹马!

    山仲揉了好几次眼睛,用力地摇摇头,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今天下午在公司的走廊也看见过。当然啦,这种东西有可能是幻觉或是其他的的……不是真实的。

    这种地方不可能有马嘛!

    “消失!”

    山仲大吼,“走开!我才不怕咧!”

    马变成两匹。呼呼地边吐气边定定地望着山仲。

    “滚一边去!”

    山仲吼过之后便率性地转过身大步往前走。

    哒哒哒……。马逐惭向自己逼近。

    不要放在心上。──那是幻觉,不管它。

    山仲加快脚步往前走。

    哒哒哒……。背后的马蹄声排山倒海般地向自己袭来。

    回头一看,山仲楞住了。

    大概有一,二十匹的马成群结队地向自己冲过来,山仲顿时感到一阵天摇地动。

    山仲拚命地往前跑。

    “救命啊!”

    山仲边跑边喊,“来人啊,救命啊!”

    哒哒哒……。后面的马蹄声不断地向自己逼近。

    山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快跳出来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救命!──”

    山仲往卡车奔去。

    一阵煞车的声音。“咚”地一声,山仲的身体弹向半空中,然后在数公尺远的地方掉了下来。

    卡车司机慌忙地从车上下来,奔向倒在地上的山仲。

    “喂!──振作点!怎么……喂,你要不要紧啊?”

    司机大声城道。山仲微微地张开眼睛,说:

    “马……”

    “什么马?”

    “马追过来了……”

    山仲如呓语般地说着,然后浑身失去力气地瘫了下来。

    “你说马怎么了?”

    司机环视着四周。

    夜路上寂静无比,连个人影也没有。

    仓林文代走进大楼的走廊,伸了伸懒腰。

    最近特别忙。──虽然女儿良子很能体谅而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累积了太多的疲惫。

    探视了一下信箱。里面有一个白色信封。

    不是邮寄品,而是有人直接放到信箱里。是宣传广告单!但是信封上确实以文书处理机印着“仓林文代”的字样。

    文代进了电梯。

    又想起来了。那个姓江田的男子。

    “到此结束吧?”

    提出这项要求的是文代。

    考虑到是自己提出这项要求的,所以不能再邀江田。──再说,也不知道江田的电话号码。

    翻过家里所有的名片,就是没有江田这个人。当然,其中有些已经被自己随手丢掉了,江田的名片大概也在那里面吧!

    当然啦,如果想跟江田连络,也不是没有办法。也可以向主办那场宴会的单位洽询。只要知道他的工作地点,要找他并不困难。

    但是,文代犹豫了。──一来怕自己无法自拔,二来如果自己这么热切,也许反而会使江田对自己敬而远之。

    是的,也许把它当作仅只一次的回忆比较好……。

    “──我回来了。”

    一进门,文代说道。

    “你回来啦!”

    刚洗完澡,身上围着浴巾的良子走出来道。

    “你怎么这副打扮!会感冒的!”文代笑着说道。

    “你要不要洗澡,水还很热的哟。”

    “嗯。也可以啊。”文代说道。

    走进房间,脱下套装,松了一口气。──坐在床沿,揉揉肩膀。

    对。──应该先去洗个澡才对。

    突然,白色的信封映入眼廉。

    文代拆开信封,从信封里掉出来的是:

    血色迅速从文代脸上褪去。

    怎么会这样……。这种东西怎么会……为什么?

    “妈妈!”

    良子走进房间。

    文代急忙把照片塞到毯子底下。

    “怎么了!”

    “明天学校有个募款活动。给我三千圆。”

    “啊……。你去厨房抽屉里的钱包拿,好不好!”

    “嗯。可以拿吗?”

    “可以啊?”

    “那,我多拿一千圆,午餐费不太够。”

    “嗯。好。”

    等穿着睡衣的良子一离开房间,文代再次悄悄地拿出照片。

    这不是在做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被拍在照片里。在床上,被男人拥抱着,男人的脸也非常清晰。

    那个男人──那个艺人,因心照病发作而猝死的田崎建介……。

    同时,文代也注意到白色信封里还有一张像是信件的字条。

    打开一看,上面用文书处理机打出的文字写着:

    “迄些照片如采被你女儿发现,对她而言,可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照片,还有底片,以两百万固交换。一周后再与你连络。”

    “组长!”

    弓江出声喊道。

    “哟,你来了!”

    大谷笑咪咪地说边,“──怎么样!稍微休息了没有!”

    “嗯,多多少少。”弓江点点头道。

    弓江一直隐忍着积压在胸口的苦闷。

    “真是奇怪!”

    大谷坐在桌前边看报告边说道。

    “明明是冲出来撞上卡车而当场死亡,可是临死之前却喊着“马追来了”。”

    “马?”

    “卡车司机说他听得很清楚。可是在街上根本不可能有马,而且现场连个人影都没有。”

    弓江看着死者的名字,突然皴紧眉头。

    “山仲……”

    “嗯,山仲忠志。有什么不对吗?”

    “没……。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弓江努力地思索着,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抱歉,实在想不起来。”

    “等查明他的身分之后大概就想得起来吧!依他身上的名片看来,好像是某家公司的处长。

    到过情妇的住所之后,在回家的途中被卡车撞死。”

    “处长……。对了!”

    弓江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是俱子的上司。”

    “俱子!”

    “是。──她是我的朋友。可是……好像……”

    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疼,弓江痛得站不稳脚步。

    “喂,你不要紧吧?”

    “没什么……。我没关系。”

    弓江嘘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原子笔……”

    “你说什么?”

    “唔?”

    “哦,你刚刚说了一句原子笔什么的。”

    “这样啊?”

    弓江楞楞地望着大谷。

    原子笔。──到底是什么呢?

    对了。丢掉了。原子笔丢掉了!

    弓江轻轻地用手按着袋子。

    正当防御。没错。

    就在这时候……

    “小努!”

    有个极其洪亮的声音喊道。大谷的母亲一来到办公室,立刻高高地举起包裹,说“我给你送便当来了!”

    15后悔的时刻是谁先发现的呢?

    当江藤俱子穿着黑色套装走向签名处的时候,众集在那里的公司员工交头接耳地谈论著。

    当然,这是死者的追悼会会场,没有人高声谈论,但彼此间的低语超过五个或十个以上的时候,总会引人侧耳倾听的。

    “她竟然还敢来……”

    “她会以哪种表情给处长上香呢?”

    但是,往者已矣。我现在是来给山仲的遗容上香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呢?俱子心想。

    俱子注意到站在签名处的那些女孩后面的武田,但却避免眼光和他接触地直接走进山仲的家。

    房子里铺着塑胶布,好让到访的人穿着鞋子直接进屋。

    在签名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俱子,当看到山仲的棺木和遗照的那一刹那,竟然没有勇气往前走。

    真的,死了!

    俱子努力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是的,自作自受,就是这么回事儿。

    毫不以为意地伤害别人,蹂躏别人的男人,只好在现实的社会中接受报应。

    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助了一臂之力而已……。

    俱子直直地走到遗照正面,上香,然后合掌析祷。线香的烟薰得俱子眼睛有点痛。

    俱子往旁边走两,三步,来到遗族的面前,低头说道:“请节哀顺变。以前受到你先生很多照顾。”

    照顾。──俱子并不是存心嘲讽而这么说的。虽然听起来感觉很讽刺。

    但是,当俱子一抬头……。俱子第一次见到山仲的妻子。

    未亡人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只是以空洞而茫然的眼神愣愣地望着俱子,如机器人般,机械式地重复着:

    “不敢当。”

    未亡人的身旁坐着一个女孩。──看起来好像是个高中生,穿着黑色的洋装,身体微伏地坐著。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像是要把手帕撕裂似地一个劲儿地往两边拉扯。

    红肿的眼睛令俱子的身子感到一震。

    “──真遗憾,实在很意外。”

    就像是被身后来上香的另一个客人的声音往前推似地,俱子赶紧离去。

    走出屋外,俱子无法走向公司员工众集的正门。

    退到侧门,绕过后院。一走进细小的道路,俱子数度倚在围墙上叹气。

    俱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大的打击。本来是准备来讥笑山仲的。

    本来想对着山仲的遗照,问他饱尝多少惊吓之后才迈向死亡之路的!本来还打算对再也无法回答的山仲好好讥笑一番的。可是……

    当俱子看到山仲的未亡人眼泪早已哭乾样子,还有拚命忍住泪水,手中紧紧抓住手帕的那个少女那双颤抖的小手……。

    这不是俱子所预期的。

    俱子想都没想过竟然有人会为了那个卑劣的男人的死亡而哭得肝肠寸断。

    反正,他在家大概也不会珍惜妻女吧!所以,他的妻子,女儿也不会为山仲的死感到伤心才对,俱子一直这么认为……。

    可是,──事实却不然。

    那个未亡人和少女的悲叹是活生生的事实。至少,山仲在家里大概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吧!

    就算那只是在演戏……。

    “──江藤小姐。”

    一回神,俱子这才发现武田已经站在自己身旁。

    “武田先生……”

    “你不要紧吧!脸色不太好噢?”

    “嗯……”

    俱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刚才看到处长太太,还有他女儿的样子……心里觉得好难过。”

    “处长在家里倒是表现得很好,一直扮演着好爸爸,好丈夫。”

    武田说道,“而且我也帮着捏造了许多谎。”

    “可是──”

    “这次的意外也是从情妇的住所回来的时倏发生的。处长夫人心里也很明白。”

    “意外?”

    俱子问道,“是意外吗?”

    武田困惑地说道:

    “是呀!被卡车撞死的。或者……你──”

    “没什么。我要走了。我会立刻消失,你不用担心。”

    “嗯,那,呃……”

    武田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马上就要出殡了。反正你都已经来了,我看你还是等会见再回去比较不会引人注目。”

    “谢谢你。”

    俱子点头道,“我照你的话做。”

    武田急步走回屋内。

    俱子相信山仲的妻子即使知道丈夫在外头有女人也仍然深爱着自己的丈夫。

    而自己──只因为山仲背弃了自己,便认为自己有权利杀死山仲。其实,那有什么权利?

    天哪!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一切都已经已经太晚了,太晚了!

    俱子用双手捂着脸庞,心里感到非常痛苦。

    “──对不起。”

    大谷喊住前面的女人。

    “唔?”

    身穿黑色洋装,正准备离去的女人脸色略显苍白。

    “我是刑警。──你是江藤俱子小姐吧!”

    “是的。”

    “开于山仲忠志的死,有几点令我感到很狐疑。”

    大谷说道,“听说你跟他以前曾经过往甚密。”

    俱子默默地点点头。

    “呃,我并非有意批评这件事。只是……。山仲先生突然冲到卡车前面。可是,却又不像是自杀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

    “听说山仲先生临死的时候口里还哺哺喊着“马边过来了”。──对于这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个嘛……”

    俱子伏着脸,摇摇头道。

    “因为在市区里不可能有真的马出现,因此,我认为有可能另有含意。──比如,是某人的匿称之类的。你有没有听山仲先生提起过?”

    “这个嘛……我倒没有印象。”

    俱子摇摇头道,“我可以离开了吗?”

    “请便。──啊,我想起来了。”

    大谷说道,“听说你跟小月是好朋友!”

    “你是指弓江──香月弓江吗?”

    “是的。她是我的部属。是一个能力很强的女孩。”

    大谷说道,“本来她今天应该也一块儿过来的。可是临时头痛,所以……”

    “弓江……头痛!要不要紧!”

    俱子忧心地问道。

    “她太劳累了。又是睡眠不足什么的,全都挤在一块儿了。我想应该没事才对。她是个坚强的女孩。”

    俱子抿嘴一笑,说:

    “代我转告她请多保重。”

    “谢谢你。我一定把话带到。”大谷说道。

    “呃……弓江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的事!”

    “你是说?……”

    “嗯。比如说,我很可疑之类的。”

    “这倒没听她提过。而且,你怎么看都不像嘛。”

    大谷说着,开怀地笑了……

    她在介意某些事情。

    俱子给大谷这个印象。

    也许是杀了山仲,或者,即使不是,但至少对山仲这种奇特的“死”,也知道某些内情。

    大谷目送着俱子急切地消失在闲散的街道上。

    “──组长!”

    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弓江。

    “什么事,你好点了吗?”

    “是的。对不起,耽误了工作。”

    虽然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答话的声音却精神十足。

    “我刚刚跟你朋友谈了一会儿。”

    “你是说俱子?──她是个很认真,上进的女孩。”

    弓江说道,“有没有查出什么线索!”

    “没有。看起来好像只能当作意外事故处理了。“马追上来了”这句话确实令人怀疑,可是,也不能光凭这一点就判定是杀人事件呀!”

    “是啊!”弓江点头道。

    “沙奇.岩的指纹,有没有查出什么?”

    大谷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没有。好像没什么前科的样子。现在正在调查他的身分。”

    “我总觉得他是个可疑的人物。”

    大谷边坐进驾驶座边说道。

    “要去哪里!”弓江坐在助手席上问道。

    “嗯。──我想想看。”

    大谷把手放在驾驶盘上说道。

    “死掉的人还真不少。──如果把那个偶像歌手田崎建介也算进去的话。”

    ““幸福之馆”的事务课长吉川也是。”

    “然后是那个学校教员宾户老师,被宾户杀死的妻子和小孩。──女学生佃旬子。接着是山仲……”

    接下来呢?下一个遇害的会是谁呢!弓江心想。

    “但是,这其中确实可以算上杀人事件的只有佃旬子这一件。至于宾户的妻子,由于凶手已经知道是谁,所以应该除外。”

    “是的。田崎建介心脏病发作,吉川自杀,山仲意外车祸死亡。”

    “每一件都以“幸福之馆”为轴,有所关连。可是一涉及到该馆是否构成犯罪的问题时,却又很难掌握证据。”

    说着,大谷叹了一口气。

    “可是──就算只有佃旬子一个人──”

    “当然也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大谷轻轻地拍拍弓江的肩膀,说,“为了应付突发的状况,你也得好好把病治好噢!”

    “我已经没事了。”

    弓江朝大谷微笑了一下。

    “嗯。脸色确实好多了。有没有发娆!”

    说着,大谷用手掌摸摸弓江的额头,“──好像没有。”

    “要不要诊查一下其他地方!”

    “要。”

    大谷用嘴唇量了量弓江嘴唇的热度……。

    车上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两个人慌忙分开来。虽然没人看见,但弓江却羞红了脸。

    “──大概是我妈吧。──喂,喂。──妈咪啊,有什么事吗?”

    大谷叹了一口气道,“──不,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把那种东西送给别人呢?对嘛!”

    弓江听到电话里传来大谷他母亲如雷贯耳的声音,强忍住笑。

    “唔!现在!我一个人呀。──嗯。我正要去接小月。──对了,晚钣可能要晚点吃。

    嗯,我知道了啦,妈咪。”

    大谷挂断电话,“哎呀呀,这下子可赚到一点时间了。”

    “伯母丢了什么东西吗?”弓江问道。

    “她说她经常戴的那副眼镜不见了,我看她八成是戴着眼镜找眼镜。”

    “噢,有这种事!……”弓江笑道。

    “走,我现在要去接你了。”

    说着,大谷发动引掌。

    “要去哪里呢?”

    “哪里都行,只要是能够独处的地方都行。”

    大谷开动车子。

    “──组长。”

    想了一下,弓江喊道。

    “什么事?”

    “我们去见仓林良子小姐好不好?”

    “那女孩?为什么?”

    “不管实际情况如何,但她确实相信符咒这种事而对田崎建介下咒。虽然沙奇极力否认,但她确直依沙奇的指示行事才对。我想问问她这方面的事。”

    “原来如此。”

    大谷点头道,“这么一来,属于我们的甜蜜时光不就……”

    “只好下次再说嘛!”

    “好吧。”

    大谷笑道,“那女孩住在哪里?”

    “你等一下。”

    弓江打开皮包,正准备拿出记事簿的时候,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弓江打开记事本,告诉大谷仓林良子家的地址。

    “那,我们全速前进。”

    大概没有被发现吧,刚刚不安的情绪。

    弓江一边把记事本放回皮包,一边悄悄地探了一下里面,手摸到的是如假包换的眼镜。

    眼镜什么时候到我皮包的呢?难道是我放进去的吗?

    ──这是正当防卫!

    有个声音在弓江心中响着。

    “──喂!”

    江藤俱子说道,“我是……江藤俱子。──我刚刚去参加过葬礼。──嗯,山仲的,我错了。──不,我不该那么做可是……。我错了。──我该怎么办!我……照这样下去……。

    我必须赎罪。──不,我知道。可是……”

    俱子的声音颤抖着。

    “我真是不可原谅!”

    俱子挂断电话,奔出电话亭。

    哔哔哔!退出的电话卡留在电话上,不断地响着。

    有个人静静地抽出电话卡。

    那个人紧跟在脚步踉跄的俱子身后。

    16被召唤出去“妈!”

    良子探头望着客厅,一脸的惊讶,“你要去哪里?”

    “唔?”

    文代这才回过神来,“良子,你洗好澡了?”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良子莫可奈何地说道,“你没在听啊?”

    “这样啊?──是这样吗?”

    文代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良子不可思议地望着打点好准备出门的母亲。

    “你要去工作吗?”

    “是啊。──朋友有事要跟我连络,我正在等电话。”

    非比寻常。──仓林良子一眼就看穿母亲的神情跟平常迥然不同。

    上次母亲在外面跟男人过夜回来的时候也是“非比寻常”,可是今天晚上却跟那天不一样。

    好像有点慌乱,沉不住气,甚至显得有点惊惧。

    “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用担心。早点睡。”

    “才九点耶!”良子笑道。

    “这样啊……九点。”

    文代望着时钟说道。

    电话响了。良子正想接起电话,说:

    “一定是找我的。”

    “不许接!”

    文代用近乎尖叫的声音说道。──良子吓了一跳。

    “对不起。”

    文代慌忙表示歉意,“一定是我正在等的电话。”

    说着,文代去接起电话。

    “──喂,仓林。是的。”

    血色倏地从文代的脸上褪去。

    文代用手指示良子离开客厅。良子虽然离开了客厅,但很难叫她不偷听。

    “──是,准备好了。──地点是?──知道了。好的。──明白了。我这就出去。”

    妈妈在跟谁讲电话呢?

    良子心里很清楚那不是工作的电话。只要看一眼妈妈那种如临大敌的表情,谁都看得出这不是件平常的事情。

    妈妈是一个不擅长隐藏情绪的人。

    母亲挂了电话。良子急忙奔入房间。

    良子也急忙换衣服,准备出门。母亲在门口正准备开门出去。

    良子等大门门上,立刻冲出房间。

    但是,等母亲进了电梯之后才冲出走廊上的良子根本追不上。

    一咬牙,开始从楼梯往下奔跑。途中曾经有几次差点跌倒,但最后总算平安抵达一楼。

    往大门口一望,母亲正拦了一部计程车准备坐上去。

    这下子只好放弃了。良子心想。

    走出门口,目送着母亲搭乘的计程车渐渐远去,良子心中有股无法言喻的不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良子小姐,你怎么了?”

    后面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良子回头一看,沙奇的女儿美雪站在自己身后。

    “啊,美雪小姐。”

    “刚刚上计程车的那位女士是你妈妈!”

    “嗯,我妈今天有点怪怪的。”

    说着,良子把目光移向一部红色的进口车。

    “哟,你好。”

    从车窗探出头来的是那天在宴会上认识的江田。

    “我们想出去玩,顺便过来邀你。”

    美雪说道,“难得江田的呼叫器像现在这么合作。”

    “呃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追一下我母亲搭的那辆计程车!”良子说道。

    “你那么担心吗?”

    “嗯……”

    “可以啊!这件事就交给江田了。”

    “包在我身上。”

    江田说道,“喏,上来吧!”

    良子跟着美雪上车,坐在后座。

    “走喽!”

    江田喊了一声,车子开始往前奔驰。

    “追得上吗?”

    “应该没问题,这条路是这一带唯一的一条路。”

    说着,江田加足马力,不一会儿工夫计程车便出现在眼前。

    “搞定了!怎么样?不赖吧!”

    江田得意洋洋地说道。

    “别吹啦。小心开车!别左顾右盼的。”

    美雪说道。

    “──抱歉,我太任性了。”良子说道。

    “别这么说。这种事,我挺有兴趣的。”

    良子看到已经追上母亲搭的那部计程车,情绪总算比较稳定下来,只不过“这部车……是江田先生的吗!”

    “嗯,你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棒。”

    这部车,好像哦──。

    简直跟宴会完了的第二天早上送母亲固来的那部红色进口车一模一样。

    可是,不可能?

    那时候江田因为工作的关系早早便离去,不可能遇到母亲的。

    “──你妈准备上哪里去呢?”

    美雪说道。

    “我妈这几天神情满奇怪的。只要电话钤一响,就吓得跟什么似的。”

    “这样啊!那,我们跟在她后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着,美雪拍拍良子的肩膀,“别担心。你妈那么坚强,不会有问题的。”

    “嗯……”

    可是,那部车。──实在太像了。

    如果,送母亲回来的确实是江田,那……。

    会有这种事吗?

    良子虽然很担心母亲的事情,但心里不免自问:为什么江田和美雪会这么巧地在这个时候连袂出现,真的是碰巧吗?

    文代下了计程车。

    这里就行了吗──?真的吗?

    文代觉得不太相信,普通被胁迫勒索的时候,交钱的地点不都应该选在人烟稀少的偏僻地区吗?

    可是,文代却走进一家以年轻人为对象的商店。店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离然不是周末假日,可是却挤满了高中,大学生年纪的年轻人。

    快九点四十分了。──到这里来的孩子们都几点才回家呢?文代竟担心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来。

    对了。我没时间想这些问题。

    文代在一楼绕着,寻找对方指定的“n”店。──眼前到处是令人眼花撩乱的景象。

    震耳欲聋的音乐不绝于耳地在宽广的走廊上回响着。现在的年轻人好像不听这种扰人的音乐心里便不舒坦的样子。

    文代绕了一圈,叹了一口气。──确实是一楼的一家名叫“n”店呀!

    没办法。只好问一下在前面这家商店工作的女孩子。

    穿着一件大花围裙的女孩虽然有点迷惑,但仍点点头道,““n”是吗?就在那里呀!”

    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在大门的正对面。一楼大厅的正中央,有个圆形的广场,是一家咖啡厅。

    在玻璃框里确实以金色的文字写着“n”。

    就在眼前,自己却视而不见。文代红着脸,难为情地道谢道:“谢谢。”

    “不客气。太近了反而没注意到。”

    如果不是女店员善解人意的话语,文代会更为尴尬。

    总而言之,先进去“n”店再说。──大概是快打烊了,里面满空的──,文代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依照指示,文代必须在这个位置上等。

    文代悄悄地打开皮包,检查了一下内有二百万圆的信封。

    田崎建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这是文代的经验。

    文代并没有被田崎吸引的理由。可是……却又不由自主地接受田崎的诱惑。大概是太累了吧!

    但是,那个江田就不同了。江田极其温柔。但田崎却在占有了文代之后便很露骨地表现出轻蔑的态度。大概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吧!

    文代和田崎的关系只维持了两次。田崎死的时候,文代感到浑身无力并不是对田崎的依恋,而只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文代一直很不安,担心自己和田琦的事万一传到女儿耳里就糟了。

    不过,──良子对某人下咒的这件事令文代感到很震惊。因为文代担心也许良子下咒的对象就是田崎建介。

    良子会痛恨田崎到这种地步,那么,田崎和良子之间必定“有过什么”。

    这么一来。文代更是不能让良子看见那些照片。

    但是,真是不可思议。那种照片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拍下的呢?

    文代实在想不起来……

    “欢迎光临。”

    服务生将装水的杯子放在眼前。

    “啊请给我一杯咖啡。”

    文代几乎是无意识地点着。

    “好的。”

    ──真害怕。

    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等待勒索的人确实令文代感到害怕。但是,文代却忘不了。忘不了江田!

    想再见他一面,见一面,让他拥着入眠……。

    服务生把咖啡放在桌上。然后说:

    “还有这个。”

    文代的眼前摆着一个信封。

    文代困惑地抬起头。

    不是刚刚那个女服务生。

    “我想你有东西要交给我吧?”

    这个女孩子就是……文代楞住了。机械式地从皮包中拿出装着二百万日圆的信封。

    “谢啦!”

    服务生把信封放进围裙的口袋里,然后快步离去。

    这个意想不到的“对手”今文代楞了半晌……。突然回过神,文代打开桌上的信封。

    同样的照片和信。没有底片。

    文代急忙打开手中的信。

    “底片得用较高的价钱来换。”

    用文书处理机打的这行字好像在取笑文代一样。

    文代倏地站起来,到处寻找刚刚那个服务生,但对方早已不见踪影。

    怎么会这样?自己完全被对方玩弄于掌上。

    对方打算继续敲竹贡。但是,文代并不宽裕。连这两百万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凑齐的。

    如果反覆被对方敲诈下去的话,那……。

    怎么办!文代两只手捂住脸庞……。

    有人在自己的对面坐了下来。.一抬头,文代吓了一跳。

    “呃,你是……刑警小姐?”

    “我叫香月弓江。”

    “你好。呃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们跟踪你女儿来的。”

    “良子?”

    “良子小姐好像跟踪你到这里来了。”

    弓江说道,“同行的有沙奇.岩的女儿美雪,和她那开着红色轿车的男朋友。”

    “红色轿车?”文代问道。

    “有什么不对吗?我在后面观察你很久了。你被人勒索,对不对?”

    对于弓江明确的语气,文代觉得自己只好老实说了。

    “事情是这样的……”

    文代一五一十地从和田崎的事情说起,然后懊恼地说道:

    “──我真是糊涂!……”

    “真奇怪,怎么会到了这时候才用以前的照片来向你勒索呢?”

    弓江说道,“能不能借我看一下那些照片!”

    “好的……”

    文代红着脸,从皮包中拿出照片。

    弓江从口袋中拿出放大镜仔细检查那些照片。

    “女方确实是你没错。”

    弓江说道。”不过,男人的部份嘛──”

    “你是说不是田崎!”

    “脸的确是田崎。”弓江说道。

    文代不明就里地盯着弓江。

    “──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得出来。男方的脸是有人后来嵌上去的。”

    “这么说……”

    “有人从田崎的照片中选了一张利用嵌入的方法合成这张照片。虽然做得很巧妙,但还是可以查得出来。”

    文代浑身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过分!可是至少,如果没有你跟某人睡觉的照片,就没有办法合成这张照片了。

    你有股有想起来什么人!”

    “这……”

    文代没有印象曾经跟哪个男人睡过。对。自己一直跟男人颇没缘分。──在遇到江田之前。

    江田,会是江田?

    “想到没有?”

    “嗯……。只想起一个人。大概是……对了。”

    照片中自己的发型。──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一个姓江田的男子。前几天在宴会上认识……!”

    “江田,是吗?”

    “嗯,一个身材修长,个性十分温柔的男人。所以,当时内心充满寂寞的我,不如不觉地就讲到这里,文代突然倒抽了一口气,焦急地问道:“呃──你刚刚是不是说红色的轿车!良子搭乘的那部车?”

    “江田也是开红色的车子。”

    弓江倏地站起来,说:“如果江田就是那个向你勒索的人,而美雪又是同党的话,那良子小姐的安危就令人担忧了!”

    “良子。她会到哪里去呢?”

    “请你先回家去。”

    弓江说道,“也许对方会有连络。剩下的事就交给警方,知道吗?”

    说着,弓江不等文代回答,便匆匆地向屋外跑去。

    文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是江田,他?

    我真是个大傻瓜!

    “良子……”

    文代急忙付了钱,然后几乎用跑的离开那栋大楼。

    17一击“要怎么处理这个女人?”

    有人问道,“总不能一直把她绑在这里呀!……”

    这是谁的声音呢?俱子心想。

    噢,在想这个问题之前,反倒是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睡着了吗?可是,为什么浑身疼痛不堪呢?然后……随着感觉逐渐恢复过来,俱子终于弄清楚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俱子试着移动身体。可是手脚却动弹不得。

    “哟!她好像醒了。”

    俱子清清楚楚地听到有人在讲话,“怎么样,滋味还不错吧?”

    俱子明白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同时也想起了这之前发生的事情。

    “武田先生……”

    俱子从地板上望着武田,“你为什么这么做?”

    武田耸耸肩,说:

    “都是因为你。好不容易如愿以偿地干掉山仲处长,偏偏你说什么要去向他的遗孀坦白。”

    俱子完全想起来了。──晚上,俱子打了电话给山仲的遗孀。

    然后说无论如何想跟她谈谈而去拜访山仲家。──,就在他家的大门口,正准备按门铃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用浸了迷药的布块捂住俱子的脸,让她昏迷……。

    “武田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嘛,万一让你跑到山仲的老婆那里把事情抖出来的话,我的麻烦就大了。”

    说着,武田弯下身子看着俱子,“你遵照沙奇先生的指示,拿了处长的领带夹用来下咒。这件事万一被你泄露出去,那就大事不妙了!”

    “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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