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色猫

    “确定是这个车站?”

    出了剪票口,片山环顾车站说,晴美重看一次便条。

    “我想是这里没错……。”她很有自信地黠头说。

    “便条不会有错吗?”

    “不会错的。自己家的车站怎么会弄错呢。”

    “石津这家伙是很有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哥哥你不是……。”

    晴美尽管想露出生气的样子,瞪着的眼却是在笑。“你若说他的坏话,可是会得到反效果的喔?”

    “什么话嘛?”

    “即使假装不懂也不行。石津搬到大公寓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吧。”

    片山耸耸肩说:“他要搬到2DK的房子,或是凡尔赛宫,都是他的自由。可是,他是单身,那故意想要付高额的房租,我看一定是想拐弯抹角表示要和你结婚的意思!”

    “瞧,你还是心里不痛抉吗。”

    “我可不是老顽固。可是……。”

    “只是不许我和警察结婚,对不对。安心吧!我还没有结婚的心情。”

    “我并不是说一定要怎么样才可以……。”

    片山一边说,一边放心地微笑环顾四周。“这个社区这么大,到底是在那儿呢?”

    “我也不知道呀。”

    片山兄妹应目黑暑一位年轻刑警石津再三邀请而来这里,而石津非常喜欢晴美。因为早到的缘故,石津还未来接,并且连石津所说的“开发了西多摩一部分广大绿地的中型现代化都市”的新市区社区群,根本就没看见。

    车站前是一片可以郊游的树林及丘陵,前面有一条大马路开得还挺宽开。因为来往车辆的数目在见惯市区交速阻塞的人眼里,这条马路着实闲散得近乎寂聊。

    “可是,空气不是相当清新吗。”

    晴美大大地深呼吸一口气。“天空也没被污染。”

    “干净过头得喉咙都要痛起来。”

    片山孩嗽地说。“反正已经习惯废气。”

    “都市的人真是可怜。”

    “说的也是,啊,已经一点钟了。石津这家伙,不是说要来接我们吗?”

    “是呀,我想他是不会弄错的……。啊!那辆车是不是?”

    晴美目光朝向远方说着。一辆鲜红的国产跑车,从丘陵问蜿蜒的马路直驱而来。片山笑道:“你啊,还是给我去检查一下视力比较好,竟然能把一部新车看成石津的破车,实在太夸张了!”

    “他说过要换车呀。”

    正说着的当儿,红色跑车已绕到车站前,而且停在他们两人的面前。

    “唉呀!迟到了,对不起。”

    从驾驶座上出现了石津和蔼可亲的笑容。

    “瞧!果然!”晴美对片山说。

    “你还选了一部相当鲜艳的车。”片山吃惊地说,“如果警察一职被开除,是不是打算到消防署去呢?”

    “不是啦,因为想请晴美坐,所以选了部适合晴美的车。”

    “真漂亮!我们走吧。”

    “是,请上车。请坐后座……。”

    “哥,你坐后座。我要坐驾驶座旁。”

    片山依言一个人坐后面,心里却老大不痛快。

    “今天怎么样?福尔摩斯呢?”石津问道。

    “放心,留它在家看家。”

    “这样啊。”

    石津个儿虽大,却有惧猫症。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发动车子。

    “大概要走很久吧?”

    “不,五,六分锺的路程。”

    “哪里有社区啊?什么也没看见嘛。”片山插嘴说。

    “就要看见了,因为车站附近是未开发地。”

    “我刚才还想是不是要坐登山铁路呢。”

    片山望着车窗外的风景,马路是从丘陵问的溪谷穿越出来的,离马路远处的树丛里,有几问旧房子。

    “那种地方也有房子呀。”

    “什么?啊,那里吗。小虽小,也是个村庄喔。”

    “村庄?”

    “是的。不过,我也不很清楚,好像本来要被开发,但是因为发生了什么问题而被遗忘。除了那几问房子外,还有几栋民宅及城镇,也全部以社区建筑用地被收购。”

    “还有人住吗?”

    “那当然。”

    片山再看一眼时,那几问房屋已隐没在交织的树林中看不到了。然而,片山一时还是无法将他的视线移开。在暖暖的春阳照射之下,树木绿得非常美,可是:只有那一角落,不知为何总有些幽暗,阴郁的感觉,看起来连阳光似乎都无法照射进入。

    片山想着,这里可能是个满有来历的村庄。就在他重新坐好的当儿……“猫!”晴美大叫。

    紧急刹车及方向盘急转下,车子随看晴美的惊叫声一起飞出马路,冲进草丛中。“唉呀?”

    晴美又发出惊叫。车子好像在弹簧垫上快活地腾跃一般弹了起来。片山从座位上飞起来,车顶低的缘故,片山的头撞上了车顶。

    “痛死啦。”

    片山倒在座位上。同时,车子也终于停下来了。

    “晴美,你不耍紧吧。”石津问说。

    “是,是的……。不要紧,好像还活看。”晴美铁青看脸点头说。

    “真好!只要晴美没事的话……。”

    “你是说不管我的死活。”片山好不容易从座位上起身,怒吼道。

    石津慌忙地回头说“啊,对了,片山也在这里,不要紧吧。”

    片山狠狠地瞪石津一眼,说“身为警官,怎么这样开车。”

    “实在是没办法嘛。”

    “因为刚才突然有只白色的猫从车前冲过来。”晴美帮腔道。

    “猫?”

    “对呀,如果不闪开的话,一定会辗死它的。”

    片山因为喜欢猫,被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发牢骚了,他半生气似地蹶看嘴,安静下来。

    车子也平安无事,石津倒了车之后,再回到路上,这回速度减慢许多。

    “猫很多吗?”晴美问道。

    石津摇头说:“社区内是不准饲养狗猫的。因仳,八成是村子里的猫。”

    “哦。一定是人家养的猫。那么雪自漂亮的猫。听说若是黑猫从前面穿过的话,有好事情:若是白猫的话,就不妙了。”

    片山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头,一边说,“对了,如果你说的是白色猫的话……”

    “怎么了?”晴美回过头来问。

    “没有,我想起在卧铺车上遇见的女孩。”

    “哦,是这样呀。那时,你也说过是只白色猫!”晴美愉快地说。“她该不是心仪哥哥才出现的吧?”

    “得了吧。若是被一只怪猫心仪,也没什么可高兴的。而且,我又没看见那只猫呀。”

    “请不要再谈怪猫的事情。”石津青着脸说:“全身开始发抖了。”

    “啊,对不起。”

    晴美望着前方说:“还很远吗?”

    “不,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跑车全然不像跑车,以低速度驶上被两旁斜坡夹在中问的马路,使劲地转了个大弯。

    “嘿……”

    “哗……””晴美和片山同时脱口而出。好像变魔术一般,一望无际的社区在眼前看展开来,很快的,车子便已开在当中了,说是在山路上,但是,转个弯就突然开到整个祉区中心的大街上了。

    “觉得好像突燃开进电影银幕般。”晴美觉得很稀奇地边环视栉比鳞次的大楼,边说。

    “以前就风闻了,真是了不得耶。”

    大概是职业上的本能,对片山而言,有事件发生时,不管哪里,一定非得到现场去不可,所以虽然已经到过许多个祉区,可是,市中心社区的房屋就像一个接看一个的棋子,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而这里有各式各样形式及色彩的建筑物,建筑物间也保留着相当的空问,每一栋都给人很好的感觉。

    “相当宽阔吧?”石津有如在做宣传广告地说。

    “真的耶,绿色也多……。”晴美一副完全赞成的样子。

    “对,这里到处是公园,是培养小孩的好环境喔。”石津愉快地说,好像就是他自己盖的。

    “明明是光棍一个,究竟在说些什么。”

    片山嘲弄地说,这八成又是石津拐弯抹角的求婚把戏。虽是一个极有威严的男人,一碰上这种事就意志不坚。

    石津在漆了嫩绿色油漆的十一层漂亮大楼前,将车子停住。

    “就是这里,请。”

    “非常时髦的建筑物。”晴每赞叹地向上瞧。

    “是吗,有很多新婚夫妇住在这里喔。”

    片山听了石津的话,不禁苦笑。

    建筑物是崭新的,瞧说只是2DK,却建得相当宽敝舒适,阳台的日照也很充足。

    “真舒服!”

    晴美走到阳台往下看,石津的房子在最上层的十一楼。

    “风虽大,但日照及景致却是好极了。”

    石津的口气就像房屋推销员。片山有些惊讶地浏览整个房子。

    “你花钱不量力啊。”

    “也没有啦。我去泡个茶请沙发坐。”

    “我来吧!我想看看厨房怎么样。”

    石津得意洋洋地笑着说:“那真是不好意思,厨房非常方便,而且抽风机也大。”

    片山看看晴美,想跟她说:不要把他宠上天了。但是,他猛皱眉向晴每示意,晴美却不知所以然地问:“怎么了?又神经痛了吗?”

    片山失望地坐在沙发伸腿向后仰。

    “你一个人租这么大的房子。”晴美放下红茶的杯子说。“房租费也很贵吧。”

    “是呀,的确不便宜。不过,娶老婆的时候,没有这么大的房子不行啊。”

    “设想周到。”

    片山佯装不懂地:“那……可有结婚的对象?”

    “这,这……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晴美忍不住地笑出来。

    “好啦,好啦,又不是那么急的事情,慢慢地考虑,好好交往一段时问之后再决定比较好。这可是一辈子的问题。”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石津松了一口气说。

    “按时打扫吗?”

    “是的,我想一个月打扫个两,三次。”

    “一个人住太大了。”

    “真的是如此,要是两个人的话,就刚好。”

    “你是怎么申请进来的!”

    “这……,提出结婚证书就可以了,并且写上双方的名字……。”

    “嘿,骗人的东西!”

    “说得直接一点就是这样。”

    片山怏怏不乐的对石津说:“喂,你是个警官吧,怎么好做这种事情?”

    晴美从旁调停,对石津说:“好了,这是为了生存下去的权宜之计吧,不是吗?”

    “那,对方的名字你是怎么弄的?凭空捏造一个吗?”

    “是……突然从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然后我就把它……动手写……。”

    片山看石津口齿不清,吞吞吐吐的样子,愈来愈发火。

    “喂!你把晴美的名字……。”

    “片山晴美吗?你这么一说,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吧……。”

    片山正想站起来,被晴美慌忙制止了。

    “哥,好了啦,又不是要我顶替债务,没有关系啦。”

    片山心有未甘地坐回沙发,晴美对石津说:“石津,你应该事先和我说一声。你这样做,难怪哥哥要生气。”

    “对不起。”

    石津直冒冷汗。片山则很不舒服,竟然如此不尊重我!母亲很早便过世了,而有鬼刑警之称的父亲殉职以后,兄妹两人相依为命,片山对晴美而言既是哥哥,也兼父职。石津虽然不是个不好的人,但是缺少了那么一点体贴,片山承认石津是个直率,有真情的人。不过,刑事警官这种职务……。如果可以的话,片山希望晴美和刑事警察以外职业的男人结婚……。

    “唉呀,警笛。”

    晴美说。片山也侧耳倾听。

    “是巡逻车。发生了什么事?”

    他站起来。

    “好像是往这边来。”

    “去看看吧,”石津起身走到阳台,“怎么了!”片山走到阳台的玻璃窗边问。

    “就在下面的公园。好像出了什么车,聚集了一堆人——啊,救护车也来了。”

    “咱们去看看吧。”

    晴美皱着眉头抱怨地说:“算了吧,好不容易才休班的。”

    可是,看到片山和石津急急忙忙地往大门冲去,自己也无可奈何地起身。她不禁苦笑,哥哥虽然对刑警的工作十分抱怨,但是却具备了刑事警察的脾气。

    电梯来到一楼。三人以石津为首,急忙赶到巡逻车及救护车所停的公园。

    公园中心只设滑梯和砂坑,有名无实的公园,不同的是这里有步道环绕水池,并且旁边又有草坪及树木,是一个正式的公园。若非周围看得见高起的社区楼房,几乎令人产生错觉,以为这是个有名的公园。

    “附近的派出所有认识的警员。”石津说:“问问他出了什么事吧。喂,林田。”

    回头过来的是一位大约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年轻警察,“啊,石津先生。”那个年轻警察特意地敬个礼。

    “发生了什么事?听见了警笛,所以赶过来看看。”

    “有个小孩掉进池子里。”

    “落水?找到没?”

    “找到了。救护人员正在为他作人工呼吸。不晓得有救吗……。”

    “是因为池子的栏杆太低吧。”石津说。

    林田摇头说:“不是意外事故。”

    “不是意外事故?”

    “是有人把小孩推下的。”

    “那真是可恶。”

    在一边听的片山问:“有没人看见呢!”

    石津向林田介绍片山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资深刑警”,林田正式地再敬一次礼!

    “有目击者吧?”片山这下舒爽得连口气都变了,“不,没有。”

    “那么,为什么知道是被推下去的?”

    “因为犯人打过电话给警察。”

    “犯人?””是的,据说犯人打电话说:“我在北公园把一个小孩推到水池里了,”“太过分了!”晴美不禁叫道。

    石津又向林田介耜了晴美,林田第三次行礼。

    “一定是心理变态的。”晴美说,片山边思索,边说:“怎么办呢。若是精神失常者的话,不是就要放他一马了吗?他又一五一十地通知警方!可能是自我表现欲太强的人,没有查到那犯人的线索吗?”

    “听说他的声音是喃喃低沈……”

    “这个线索有用吗!”

    林田望向池边的人群。

    “这……因为费了一番工夫才发现的……”

    “为什么呢?你们不是知道是这个公园的吗?”

    “犯人只说出“北公园”,而这里是“泉丘北公园”。在这个新社区中,其他叫“北公园”的地方还有三个呢。”

    原来如此,片山仔细一看,公园入口的板子上写着“泉丘北公园”。

    “原来是这样,犯人只念到“北公园”。”

    “从这点判断,他可能不是社区里的人。”

    “可能吧。”

    片山像名侦探般点头表示同意。偶尔充当一下名侦探也不坏。

    这时,池边的人群忽地让开来,穿白衣的救护人员把担架运来了,跟在这之后是一位呜咽哭泣的女人。大概是那孩子的母亲吧。

    “有救了!真是奇迹!”救护人员喘着气说。

    “那真是太好了。”

    林田在协助担架运入救护车的时侯,片山和石津稍微后退一点看着。

    “喂,虽然住的环境很好,但是依然还有犯罪案吧?”

    “是呀!不过,一点犯罪案也没有的话,我们就失业了。”

    “别胡说八道了。”

    片山笑着回过头:“咦,晴美呢?”

    石津也慌慌张张瞪着眼寻找。

    “不在。真奇怪,刚才明明还在旁边……。”石津转过头来说。

    “她会去哪里呢?”片山自言自语地说。

    “是那家伙……。”

    声音来自晴美的正后方。“一定是那依伙干的……。”

    晴美从片山,石津的旁边再退一步,看着担架运过来时,那声音掠过她耳际。

    回头一看,有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抱着胳膊走过,他穿着一件略微陈旧的羊毛上衣及长裤,还有一双凉鞋。

    他是谁呢?从打扮看来,应是这附近的居民,而“那家伙干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推断他知道犯人是谁。如果那样的话,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警方呢?

    刹那间晴美迷惑了,但马上就决定跟踪那老人。这完全是一时冲动的举动,自然也就没有特别的企图要跟踪那老人做什么,只是当她察觉的时候,脚已经在移动了。晴美或许也受了福尔摩斯及哥哥的一些影响。

    老人不晓得在沈思着些什么。他走出公园,穿过房子之间的马路,再走一点路,进了一栋五层楼的建筑。没有电梯,老人开始走上阶梯,晴美发现他有点瘸。大概是神经痛,风湿痛之类的缘故吧。

    晴美也慢慢地跟上楼,听到说话声时,便停下脚步。

    “那么,是叶山的小孩罗?”

    问话的是一位年轻女孩的声音。

    “是的,那个——叫什么的!”老人急着要说。

    “阿秀是吧。”

    “对!是那个小孩。”

    “救活了吗?”

    “嗯,但是,险些就没命。”

    “谢天谢地!”

    “可是,下一次还不晓得呢,我想总得趁现在采取一些行动……。”

    “爸,你可以不必操那个心,不是有警察可以做吗?”

    “哼!警察!现在的警察根本靠不住!”老人忿然地说:“紧要开头的时候,一黠用处也没有!”

    “爸,你也是一筹莫展啊,不是吗?”

    女儿的口气也变得不悦。

    “我知道,可是已经三个人了,到现在……”

    “是。我知道您担心,可是……不管怎么样,先进屋里吧。”

    在女儿的催促之下,老人走上剩余的阶梯,打开左边的门,又关上。

    晴美蹑手蹑脚地上楼梯,站在门前,门牌上写着:“”0六.上野”。

    晴美回到公园。片山问:“你去哪里了?我一直担心你!”

    “唉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必为我担那个心。”

    “你说的什么话!”片山生气的说,石津从远处跑来,“晴美!——唉呀,我在找你叫。我想你应骇不会先回去了。”

    “对不起,我是没有这样打算……。”

    “那你究竟去哪里了?”

    “有件奇怪的事耶?”晴美说。

    “奇怪的事?”

    晴美把刚才老人的事说出来,片山和石津两人对着一眼。

    ““已经三个人”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两次了?”片山问。

    石津想了里,说:“呀……搞不清楚,如果必要的话,我们去问问刚才那位林田如何?”

    “是呀,若是晴美听到的没错的话,说不定那位上野老先生有犯人的线索。”

    三个人往位在超级市场和商店街一角的派出所走去。林田正倾听附近一位太太样子的女人说话,看到他们三个人走来便说:“今天之内我会和你连络。”

    林田匆匆结束和女人的谈话,对他们三人说:“对不起,刚才……”

    “不不,真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谈话。”片山望着那位穿着宽松长裤女人的背影说,“唉,老套的抱怨,因为楼上住户养小鸟,鸟粪常常弄脏她家晒的衣服,所以希望我能帮她处理。”

    “这样的小事难道不能自己和那家人商量一下自行解决吗?”晴美觉得不可理解地说。

    “现代人,几乎很少和附近的邻居打交道。搬来已经一年,连邻居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人多得是。所以……有什么事?”

    “嗯,是这样的……”

    石津把晴美的话再重复一遍。

    “这又是……说不定是条线索。”

    “听说他曾说:“到目前已三个人”,是不是在此之前曾经发生两次同样的事件?”

    “没有,没有这回事啊。”

    “可是,那位老先生说了“到目前已经三个人”这样的话呀。”

    林田略微沈思一下,便说:“或许是——”“什么呢!”

    “不,如果是意外事故的话,大约曾经发生过两起,老人指的或许是这个。”

    “意外事故?”

    “是。一次是庄十一层楼的大厦里,电梯半途故障不动,当时小孩被困在里面,还惊动了消防车,救护车赶来。”

    “获救了吗?”

    “那当然罗。还有一次,是小孩掉进工地的坑里,将近半天的光景才被发现。虽说只是擦破皮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个深两公尺半的坑,万一下个雨,水一积起来的话,那就危险了。”

    “确定是意外事故吗?有没有人在电梯上动手脚之类的……片山插嘴道。

    “嗯……,那时也没考虑到这点。因为这里是个单纯的社区,而且电梯发生故障是常有的事,所以我就没想到要做严密调查。”

    “说得也是?掉到坑里的那个小孩呢?”

    “是一个大约一岁半哟孩子,因为连话都不会说,所以即使问他怎么掉下去的,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那么说,也可以说是人为的意外事故罗?……”

    “是的,去问那位老人看看吧!那位老先生姓什么?”

    “上野,大楼是三-二-五。”

    林田一听晴美的话,有点吃惊的样子。

    “是206号上野吗?”

    “是。你认识?”

    “是,是的……。我对那家非常熟悉。”

    林田格外地忐忑不安。

    “那位老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寄怪的地方?”石津问。

    “不,他以前是刑事警察。”林田摇头说。

    “警察?”

    “对,退休之后,现在和女儿两个人一块过日子,听说他以前是个能干的警察。”“既然如此,他的话也许可以当做参考什么的。”

    “是呀,我去问问,实在麻烦诸位了。”林田说。

    “林田。”

    一位年轻的小姐叫唤林田,片山他们赶忙点头说:“啊,对不起。”

    那女孩大约二十二,三岁吧,颇有日本味,气质沈静的美女”“绢子……。”林田慌忙地说。“其实,这……。”

    “就是这个人。”晴美说。

    “什么?”片山忙问。

    “是我刚才听到的声音。你是上野的女儿吧!”

    少女呆然瞠目地说:“是。我姓上野。”

    林田咳了一声说:“其实……这位是我的……朋友。”

    一看到林田胀红脸的样子,谁都会想那不只是个“朋友”。上野绢子什么都不明白地眨眨眼。

    “是这样吗?”上野绢子听了林田的话,点头说。“其实,我也是为了此事想和你商量而来的。”

    “怎么说呢?”

    绢子目光移向片山,“家父以前是位干练的警察,可是现在已经……神经痛恶化,而且也不像以前那么健康。所以……”

    她有点吞吞吐吐地说:“最近,他觉得有些奇怪。得知小孩的意外事故碰巧连续发生后,就一直说这不是意外事故。”

    “有没有什么直接的线索?”片山问。

    “没有。只是一种直觉,可是家父坚持说:“我几十年来就是想这种直觉而逮到犯人的,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这是以前旧式的警察。”

    “是的,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说这样的话,若传到对方的耳朵里,他们会说,这太厉害了。可是,我们就是没听过:“我知道犯人是谁。”的话。”

    “因此,令尊有没有说谁是犯人!”

    “这……。”

    绢子犹豫一下。片山催促她说:“在这里说话没关系。请放心地尽管说。”

    “是……。那个“猫屋”的儿子……。”

    “猫屋!”

    片山和晴美不觉互看一眼,石津插嘴道:“对了,刚才不是有只猫跑出来的地方吗?猫屋是那个村子里最大的一户。”

    “为什么叫做“躺屋”呢?”

    “那里的老婆婆养了将近二十只猫。”林田说。“因为大都是在我的管区,所以偶尔去那里。她屋子里满是猫的毛。”

    “她儿子……。”

    “那户人家是那村子一带土地的地主,老婆婆叫做石泽常代,她儿子叫石泽常夫,和媳妇三个人住在一起,石泽常夫这个人有点问题,从来没有过一个正当的职业,因为光靠地租就可以过得舒舒服服,所以镇日游荡,曾经引起伤害事件,也曾听说他加入过某个暴力团体。”

    “原来如此。”片山点头!”那么,他应该有嫌疑。”

    “不仅如此。”绢子说。

    “还有什么吗?”

    “家父讨厌猫,之所以搬到这个社区来的理由之一,便是不想看见猫啊狗的。但是有”天,他非常珍贵的一件陶器摆饰被摔坏了。”

    “是猫弄的吗?”

    “不太清楚,父亲说在那之前不久,他曾看见一只白色的猫从阳台上逃走,所以一定是那只猫没错。”

    “他指的是那家猫屋的猫吗?”

    “是的。家父到过那里抗议,结果人家板起脸问有没有什么证据啊,最后不得不作罢,这也是原因之一,他对那里的住户一直没有好印象,因此,这回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的确,所以,令尊并没特别握有具体的证据说石泽常夫有嫌疑。”

    “是的,只是直觉而已。”

    “那就没法子啦。”

    “不要担心,你父亲的个姓就是这样,想得很多……。”林田拍拍绢子的肩说。

    “如果只是想想,那还好,但是……”

    “你是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他非常钻半角尖,现在甚至连看到报纸上杀人事件之类的新闻,就会说:“若是我,就把这像伙抓起来,掐死他!”这回可是切身的事啊!而且,他喜欢小孩,为了保护附近的小孩,他决心要采取行动。”

    “不管他说要如何,令尊已不是警察了,不要担心,有什么的话,我去和他说说着。”

    “可是,他会对你大吼起来。”

    “没关系的,如果我好好地问他,让他把心中的不快发泄一下,心情就会好起来。”

    片山非常佩服林田,多么体贴的一个年轻人。

    回石津住处的途中,晴美说:“原来是猫屋啊,好像有些什么鬼怪之类的事要发生哟。”

    “别说啦。”石津的脸已发青。“什么怪猫,光是想像,我就毛骨悚然。”

    “你呀!幸好你不是这里的管区警察。”

    片山愉快地说,“如果要你去一家有二十只猫的住户调查,一定会马上昏倒。”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一定先保个寿险之后,才去调查。”

    石津一本正经地说。“我指定晴美是受益人。”

    到了傍晚,片山和晴美起身告辞,“请送我们到车站吧。”

    石津拿了车的钥匙。

    “拜托你小心驾驶。”

    “只要猫不出来,保证没问题。”石津说。

    红色的跑车驶出社区,又开上穿梭在溪谷的那条人烟稀少的马路。太阳快要下山,树林里已完全暗下来。

    “这里就是猫跑出来的地方。”

    “唉啊?”看着外面的晴美突然大声叫道。“有个人在那儿。”

    石津减低车速一看,马路旁有一位穿和服的女人……。

    “那就是猫屋的老婆婆。”石津说。“她在干什么呢?”

    “她一直往这边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停下来看看吧。”

    石津停下车,稍微往后退一点,老婆婆吃力地走近车子这边来。

    “啊!是那只猫。”晴美说。

    先前在车前横过的白色猫,绕着老婆婆的脚边跟着过来。

    “搞不好要抱怨什么吧。”

    石津怏怏不乐地拉下车窗。

    “有什么事吗?”

    老婆婆站在车旁,片山看到她之后,不禁一惊。这位白发的妇人有地主般高傲气质的风采!他原以为镇日和二十只猫生活在一起的,一定是脏兮兮的怪人。

    “我叫石泽常代。”

    看样子她已经七十岁了,她以非常有精神,而且清晰的声音说出,并点头示意。“听说刚才我家的猫胡乱闯到马路上来,给你们惹麻烦了,非常抱歉。”

    “啊,不不,没什么关系……。”

    石津被她谦虚和蔼的态度弄得手足无措。

    “平常的话,猫大概早就被撞得弹出去了,而您冒着危险救了这只猫,真不知该如何向您道谢才好。”

    “不……以后请多加小心。”

    “是的,我会好好告诉它的。”

    “不过,您好像很清楚这件事啊。”石津说。

    “是猫告诉我的。”

    石泽常代看着脚边的白猫。

    “它告诉你的?”石津瞪大眼问。

    “是的。我和这孩子出来散步,看见您这部车,这孩子便告诉我就是刚才那部车,我想至少也该道个歉。”

    “原来如此……。”

    石津为此傻了眼。晴美从车内露出脸来,问说:“好漂亮的猫呀,它叫什么名字!”

    石泽常代愉快地微笑说:“它叫琴。”

    “是乐器的那个琴吗?真是漂亮的名字。”

    “谢树。那么——不打扰你们了。”

    老婆婆的身影穿过草丛消失了。白猫也竖看尾巴,跟着主人后面走去。

    三人总觉得好似做了一场白日梦,楞了好一会儿。不久,石津吁吐了一口气说:“觉得头有点怪怪的!”然后发动车子上路。

    “我觉得她是位相当高尚而有气质的老婆婆。”

    片山也同意晴美的话。

    “的确,可是,那老婆婆真的懂猫说的话吗?”

    “也不见得没有那样的人。我们家就有一只比人还聪明的猫。”

    “说的也是。”

    片山笑着坐好身子。刚才那位老婆婆脚边的白猫让片山忽然联想起在卧铺车的那位女孩。只有傻瓜和猫喜欢高处吗……。

    “喂,石津。”片山叫道,“住十一楼是你自己的意愿吗?”

    “是啊,因为我喜欢高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只是问问看而已。”

    片山忍住笑,看向窗外。

    车站月台的日光灯,勾绘出漂充的平行线。

    “是谁?”

    片山回问电话总机小姐,“是一位叫林田的。”

    “林田,林田是谁?”

    “据说是负责新市区勤务的——”“哦,我晓得了!”片山想起那个派出所的警员,“他找我有事!”

    “一小时以前,他来过这里拜访您,您不在,所以……”

    “嗯,那他回去了吗?”

    “他就大约一小时后会再来找您。”

    “知道了,来的话诗通知我。”

    片山放下听筒,心想那位警员到底有什么事呢?前一阵子小孩被推落池中的事件大概解决了吧!报纸上并没有刊载这件事。或许石津知道。片山想到了,便打电话到目黑署给石津。

    “石津今天休假,您有紧急的事情吗?”

    “没有。那就算了,谢谢。”

    片山边放下听筒边摇头。真是奇怪,晴美也说今天要请假,问她要去哪里?她说:“去朋友那里一下。”

    或许和石津这家伙约会去了。啧!若是那样的话,和我明说就好了。没有必要这样做。片山叹了一口气,晴美以往的恋爱一直都是以悲剧做为结局,又因为年龄的关系,她和男性也不太容易交往,曾经有一段日子没有男朋友,和石津倒是相处得很愉快。那种年龄的女性,到那种程度也是应该的吧!最后还是得看晴美的意思,不是做哥哥的人能插得上手的事。

    因为昨晚几乎通宵工作,片山不由得打个大哈欠。此时电话铃响。

    “有客人。”总机小姐通报说。

    “知道了,我这就去。”片山放下电话走出去,林田穿西装打着领带,在走廊上踱步。

    “欢迎,欢迎。”

    听到片山的声音,林田马上一板一眼地敬个礼。片山笑道:“看你这身打扮,今天大概是轮休吧?”

    “不,不是,实际是……”林田吞吞吐吐地:“唔……非常冒昧。实在很抱歉……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好啊!到附近的咖叫馆吧。”

    “你这么忙,我还来打扰,真是对不起。”

    林田频频过意不去地说。

    “什么?你辞职了?”片山不觉地放下正要喝的咖叫问道。

    “是的。”

    林田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尽管已经辞职了,还是老毛病,不知不觉敬了礼。”

    “但是……从我上回到你那里至今,也不过才两个星期,不是吗?”

    “是的。”

    “本来就想辞职的吗?”

    “不,不是的。是临时决定的。”

    “有什么特殊的缘故吗?”

    “实际上是那位上野……”

    “啊,以前是刑警的那一位?”

    “我和他吵架,而且还打了一架。”

    “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了,是为了他女儿的事吗?他反对你们交往……。”

    “不是的,不管怎么样他也曾是位警官,所以,他认为可能的话,绢子结婚对象也要是一位警官。

    因此,我和绢子的来往,他并没特别赞成,也没有特别反对的意思。”

    “那是为什么?”

    “是上个礼拜六的事情。他带了几位喝酒的朋友闯到猫屋。”

    “是叫石泽常代那人的家?”

    “是。您还记得前几天小孩被推落池子里的事情吗?”

    “嗯,已经知道犯人了吗?”

    “不,还是不知道,不仅如此,在那之后的一个礼拜内,又发生了四起小孩意外事故。”

    “是什么类型的意外?”

    “一次是小孩们跑进施工中的区域玩耍时,推土机突然启动了。”

    “工人呢?”

    “午休中。所以没有人在现场,因为当时发出很大的声响,孩子们都吓跑了,所以没发生任何伤害,另外一件是在小学发生的。最后一堂课结束时,三楼斑级的学生蜂拥冲下楼,在楼梯半途中,有条细蝇横绑着,使跑第一个的小孩绊倒线才拉断。所幸没怎么样,如果是根铁丝什么的,那就槽了。”

    “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搞鬼。”

    “是的。可是,就是没人看见搞鬼的人。还有一件,是一位七岁的小女孩被人恶作剧,这可能是心理变态者,因为小女孩大声喊叫,犯人就逃掉了。但是,小女孩是突然被人由背后抱住,蒙了眼睛,所以没看见对方到底是谁。”

    “唔……最后一件呢?”

    “是离社区相当远的地方——靠近猫屋,那里有个野外健身公园。”

    “唔……那里里生了什么事吗?”

    “是。不过,因为没有专人特别看管,所以只设置了一些不具危险性的玩具。其中,有个相当大的木马,小学生常常骑在上面,或爬到马的头上玩。有个小孩一爬到木马的头上,马头便折断了,小孩因而飞出三,四公尺外,幸好掉进砂坑里,没什么大碍。事后调查,木马头的颈部早已被人用锯子锯断!

    三分之二。”

    “真是壤透的恶作剧!”片山不禁皱着眉说。

    “从社区大楼过来,公园刚好位在死角,就地形上而言,那里很容易是犯罪的地点,而且,因为夜间不会有人经过,所以根本不容易发现任何线索。”

    “那么,上野自然更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抓犯人了。”

    “是呀!而且,被恶作剧的女孩,刚好是上野要好棋友的孙女,倘若就这样放过的话,说不定那天又有孩子被害,他们都知道上野以前是刑警,所以都相信上野的说法不会错,认定石泽常夫就是嫌犯。

    因此全体五个人,人手一根球棒,或是施工现扬捡到的铁管,拿着就去。”

    “那家伙真是危险。”

    “绢子通知我情况不对,我赶紧追去。当我到达猫屋时,上野他们在门口正和老婆婆争吵,那家的老婆婆,是一位沈着,冷静,而且度量很大的人,一点都不为上野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所动,她儿子不在,也拒绝和他们会面。我躲在门后,看上野他们会不会严斥一番后就撤离。身为一个警官,是不可以这样做的,我只是希望尽量不要和上野起冲突。”

    “这我了解。”片山点头。

    “一下子,他们便慑于老婆婆的威严,正要打道回府,但上野不想轻易就退回。他大吼说:“袒护犯人,与犯人同罪!”手上拿着球棒就要打下去。此时我再也不能沈默地旁观下去,便冲了出来,挡在上野的面前。我对他说:“你以前也是警官,应该很清楚这种私刑是违法的。”但是他一点也听不进去地说:“少噜苏,我连你也一块修理!”他一副说得到做得到气势,我也管不了许多了,虽然不想和他对立,可是事已至此,总不能让上野一个人胡来吧。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林田慢慢地摇头说,“所以就揍了上野。”片山打断他的话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你是正确的!”

    “谢谢。总之,当时我总算把场面压制住,第二天我便提出辞呈。”

    “上野那边有没有……”

    “当然。他就禁止绢子和我交往?而绢子和父亲相依为命,她不能丢下父亲不管。我自己呢,反正也早已不想待在那个派出所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调个单位不也可以。”

    林田凄然地一笑。道:“因为,我认为如果我不是警官的话,就不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地步。想到这,我实在无法再工作下去。”

    片山点头,这就是身为警察的难处,片山也曾体验过那种滋味,所以非常能了解林田的心情。换成是片山也会提出辞呈,自己的辞呈在粟原警视的桌子里,一定是沾染灰尘了吧!不,岂止如此,搞不好被当做便条纸来用,老早丢进字纸篓里去了。

    “所以,今天我想请教您的是……”林田说:“总觉得非常担心,我不认为上野会就此罢休,好像还会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想和我商量?”

    “是。我从石津那觉得知片山先生是位非常能干的名刑警。”

    “他是这样说的吗?”

    虽然想,他拍什么马屁?可是心里还是挺舒服。林田点头说:“是的,石津说:“实际上的片山先生和外表全然不同。””“合你的胃口吗?”

    晴美问。石津心满意足的吁了一口气说:“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

    “太夸张了。”晴美笑了出来!”虽然知道是恭维的话,但是,被赞美了,心里总是很高兴。”

    “真的啦!不是恭维你!”石津认真地说。

    “知道了,那我就好好谨记在心。”

    晴美正要开始收拾碗筷时,突然想起在餐厅一角和他们一样在进食的福尔摩斯。

    “顶尔摩斯,你吃完了吗?”晴美叫唤。

    福尔摩斯蹲在空碟子后面一副吃饱的样子,舔舔前肢,然后来回不断刷刷脸。“嘿,吃得还真干净,好吃吗?”

    福尔摩斯看着晴美,舔舔嘴,表示很满足的样子。

    “好孩子,我去拿半奶来给你喝。”

    忽然哗啦一声巨响,晴美吓了一大跳,回头看,石津站在那儿,搔搔头,脚前尽是粉碎了的盘子。

    “对不起……手一滑就……。”

    “我来收拾就好!,你去拿扫把和畚箕来吧。”

    “对不起。”

    “没关系,你怕福尔摩斯?”

    “也,也不是……。”

    石津小生怕怕地望望福尔摩斯,福尔摩斯一点也不把讨厌猫的人放在眼中,迳自从微开的玻璃窗缝溜到阳台上,找一块晒得到太阳的地方,蜷缩成一团。

    福尔摩斯是只雌的花猫,它拥有一身光泽亮丽的毛,以及纤细优美的身躯。一般在猫身上的毛以白色占大部份,而福尔摩斯则以茶色和黑色居多,尤其是正面的脸都,白色,黑色,茶色各占了三分之一,前脚右边全黑,左边全白,非常独特。而切这只猫的头脑也是与众不同的。

    晴美收拾完残破的碎片后,很快地将其他餐具洗净,再泡个茶。

    “请用茶。”

    “谢谢!真不好意思。”

    “别这么客气。”

    “是,真是抱歉。”石津还是很紧张。

    “那位叫林田的警察真可怜。”

    晴美也从石津这儿听到有关上野的事情。

    “是啊,劝他再怎么样也不必辞职,可是他心意已决,一点都听不进去,最后,还是真的辞了。”

    “自那之后一直都没事吗?”

    “对。到目前为止都很平静。虽说如此,我们也不可能特别一直去注意他们,说不定暗地里搞……。”

    “小孩的意外事故呢?”

    “林田辞职之后,一件也没发生过。”

    “哦,不过,有的话就伤脑筋啦……。”

    “他不会知道陷害孩子那个家伙的意图。”石津生气地说:“那要是我的辖区,管他做什么的,先把犯人抓来,好好修理一顿再说。”

    “你喜欢小孩吗?”

    “嗯。是的,我喜欢,不过也有很烦人的小孩。”

    “你会疼爱自己的小孩吗!”

    “那当然!”石津脸上洋溢着光辉说:“不仅小孩子,我连老婆也会很疼的!”石津好似“只此一家喔!”似地推销他自己。

    “这我很清楚。”晴美喝口茶,“你真是个好人。”

    石津不知是否因为太感激之故,一副很激动的样子,为了让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他一口气把茶喝了,结果却呛到,咳个不停。

    “没关系吧?”

    “没,没关系……。”

    石津正痛苦地翻白眼时,门铃响了。

    “啊!有客人来,我帮你出去看一下。”

    晴美起身走向门口,隔着门问:“谁呀!”

    “上野,石津先生在吗?”

    是上野绢子的声音,晴美取下门锁,打开大门。

    “石津先生呢?”

    “他在,发生什么事了?”

    晴美看绢子非常慌张的样子,有点糊涂了。

    “唉呀,什么事啊?”

    石津出来了。

    “石津!糟了,我父亲他……”

    “你父亲怎么了,好好说,别急。”

    “他好像又去那里了。”

    “那里是哪里……猫屋?”

    “是的。”

    “这回又带了几个人去?”

    “不。是他一个人,所以我才特别担心……”

    “他为什么又去呢?”

    “刚才,有个小孩在骑脚踏车,斜坡上差点撞上车子,车倒了,还好小孩只受点伤。后来检查脚踏车,才知道煞车线坏掉。”

    “因此,你父亲……”

    “对。而且他为了慎重起见,亲自到那小孩原先放车子的地方,将放在那里的车子全部检查一遍,竟然全部的煞车都被人破坏了。”

    “啊,好可怕。”晴美不觉叫道。

    “我爸他好像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一点也不听我劝,石津先生,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他!”

    “我了解,我马上就去看看。”

    石津知道情形后,急忙到屋里拿车子杓钥匙出来。“开车比较快,说不定会比他先到。”

    “我也去。”

    晴美说,脚旁的福尔摩斯叫了一声:“喵喵。”

    “啊,福尔摩斯你也要去?那么,就一块走吧。”

    绢子看见福尔摩斯,有点吃惊:“这只猫?”

    “是她养的猫,名字叫做名侦探福尔摩斯。咱们走吧。”

    三个人和一只猫坐电梯下到一楼,立刻跑向停车场。

    “你父亲多久以前出门的?”石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十分钟……还是十五分以前。我当时一下子慌得也不知如何是好……”

    “希望来得及。”

    社区内的时速限制是三十公里。不管怎样,总之马路开得很宽阔,交通量也少。有紧急状况的时侯,车子可以开到快八十公里的速度。

    “不能直接开近村子里。”石津向晴美说,“因为没有汽车能走的路。”

    “这底偏僻的地方?””不,是非常常见的田园景致,只不过四周围没有大的马路……啊,从那头进去吧。”

    车子这时已来到上回石泽常代站的地方,石津把车靠边停了。

    “下车吧,从这里开始只能用走的。”

    车子里的人一个个下来,突然福尔摩斯压低身子,采取警戒的姿势,尖叫一声。晴美回头看。

    “唉呀,你们看!”晴美叫道。

    有只猫从草丛里走出来,然而……多么奇怪啊,竟是一只红色的猫,那颜色好像是染的,诡异的红色……。

    “那种颜色的猫……”绢子不觉叫道。“老婆婆那儿也没有那种猫。”

    晴美用手捂住口,抑制住要脱口的惊呼:“不对……那是……白色的猫呀!是琴!石津,你知道吧?那不是红色猫!那是因为它浑身沾了血的缘故?”

    三个人宛如全身都结了冰一般呆立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看那只可怕的猫。福尔摩斯忽然解除原先紧张的态势,慢慢地走近那只猫——琴。满身是血的琴,竖起尾巴,发出低沈的吼声,露出尖锐的牙齿,显露出敌意。

    “它很激愤,不过,那一定不是它自己的血,如果受了很重的伤,是绝不可能那样的。”

    “这么说来……”

    石津舐舐嘴唇,绢子脸上全无血色。

    “啊!怎么办!好像发生了什么事!”绢子颤抖的声音叫着。

    “不菅怎样,我们赶快去猫屋!”

    晴美回过神来说,她的沈着和哥哥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穿过这个草地的路是捷径,走吧!”

    石津领头,飞决走进草丛里,绢子随后。

    “福尔摩斯,走啦!”

    晴美也随两人后头追去。

    穿遇树林子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村子马路的中问,晴美骤然停住脚步……原来如此,只是名为村子,实际上是在满是碎石子的马路两旁,零零落落地并排着几间旧房子,石津和绢子继续快跑去,晴美也急忙追赶,福尔摩斯一眨眼的功夫就赶过晴美,一溜烟地跑走了。

    “等等呀!福尔摩斯,别丢下我啊?”

    晴美穿高跟鞋,走在凹凹凸凸的石子路上,太急的话,就会重心不稳而跌倒。她边喘看气边跑,路上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许多人家的门窗紧闭,好像幽灵城一般。

    离村子最远的竹林那边,有间很大的房子,那里似乎就是石泽常代的猫屋。石津和福尔摩斯几乎是同时跑进围墙的大门,绢子稍慢一点也进去了。晴美到得很晚,总算没有跌倒安然无恙地到达了。

    那是一幢非常宽敞的平房?他们穿过比一栋普通房子还大的前院,进入大门开敝的屋子里。

    “石津!你在哪里?”

    晴美脱下鞋走上去,那是个非常宽的走廊,往左右延伸出去,环绕看这幢房子。实在搞不清楚石津他们到底在哪里。正犹豫不决时,绢子从左边走廊的转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怎么了?”

    晴美跑上前去,绢子脸色铁青,“里面……”

    绢子话没说完就跌靠在墙壁上。晴美继续前进。在一个纸格子门倒在地的半路上,石津探出头来,“晴美,你还是别来看的好。”他边说边擦额头:“很恐怖的。”

    “我没关系的啦,又不是第一次。”

    “可是……。”

    不听石津的劝阻,晴美探头往那房间里看,然后不禁停止呼吸。

    约有八个榻榻米大的宽大旧房间里,壁龛前,石泽血淋淋地倒卧在地上,想必流了不少血,血喷得附近都是!一看就知道没气了,然而,那情景之凄惨,还不在人的尸体。猫——至少死了十只猫,每一只都是被锐利刀刃所砍而死,浑身都是血。

    “多么残忍……”

    晴美闻到满屋的血腥味,胃里一阵翻腾,不禁往后退。

    “实在太过分了。”

    连石津也面无血色,“凶器是刀,可能是日本刀,只有刀鞘掉落在壁龛。”

    “有人抡着刀子……”

    “可能是杀了老婆婆之后,凶性大发,老婆婆平日身边养了二十只猫,也跟着遭殃。”

    “凶手拿着刀走了?”

    “可能吧!不赶快采取紧急措施的话……”

    石津到前门去找电话,晴美稍事闭目,一动也不动。虽然并非第一次看到杀人现场,但是却从未碰过如此凄惨的场面。

    福尔摩斯一边灵巧地避开机血的地方,一边嗅看一只只同胞“?”的尸体。最后,在石滓常代尸体周围慢慢绕一圈。再回到晴美身边。

    “看见同伴的尸体,却无动于衷。”

    晴美带点责备的口吻说。福尔摩斯那仍然无动于衷,走到走廊坐下不动。

    石津回来。说:“我刚刚已经打电话回局里了,对绢子是不太好,不过,上野这个人真是个怪人,大概是脾气暴躁那种类型的人吧。”

    “脾气暴躁的人,会变得这么残酷吗!”

    晴美对福尔摩斯说:“喂,我不想待在这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咱们到那边去吧。”于是,又回到大门口。

    出了外面,绢子在大门旁缩成一团蹲着。好像呕吐过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没有当场昏倒,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不要紧吗?”

    晴美弯着腰探视绢子,绢子慢慢地站起来。

    “是。……有点不太舒服……。”

    “你还是回家好了……待会见警察来了,这里更会一片混乱。”

    “可是……”

    “我不会把不好的事情说出来。就这么办吧。”

    绢子坦率地点头。晴美对绢子担心父亲的事——坦白地说她虽了解绢子非常担忧父亲是否为杀人犯的心情,但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能不能麻烦你,如果林出来的话,转告他打个电话给我。”

    “我一定把话带到。”晴美点头说。

    绢子一走出门,晴美便对坐在一旁的福尔摩斯说道:“喂,真是个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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