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亮一直没有出来,天空被黑云掩没了,山风忽疾忽缓的吹着,在澎湃的松涛中,夹杂着一两声鸟鸣……廉慕雪一面向前奔驰着,他只是盲目的向前奔驰着,在他心中似乎有着无比的沉重,他好像又失去了什么!
忽然,一道闪光划空而过,紧接着响起一声震天价的巨雷,雷声,响彻山谷,雷声,震撼了大地,也震醒了沉思中的廉慕雪,他猛的抬头看看天空,已经是阴云密布了。心说:俗语说,深山多雷雨,看来果然不假!
眼看天气变了,在这荒山之中,他必须找个能避雨的地方!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他微一纵身,便飞了进去
山洞不深,里面也很干燥,他低头一看,地上有不少零乱的脚印,想是以前有人来过。
因此,廉慕雪也没注意这些。他想就在这个洞里渡过今夜,明天再走吧。又是一个闪电,又是一声巨雷,强风骤起,暴雨倾盆而下
廉慕雪虽然幸运的找到一个山洞,但他心里并不快乐!
因为他仍想着躺在山石上的紫装少女!
现在他心里泛起许多问题,他在心里问着自己,现在她怎样了呢?她是否也找到一个避雨的山洞呢?她不会还躺在那儿吧?她这时也许回家了?
想着,他有些后悔了!他不该悄悄的离开她!
廉慕雪在洞里焦急不安的来回踱着……他不知道这时为什么会如此关心她?
洞外的大雨,倾盆的下着……雷、电,一个接着一个……
倏然,数声凄厉长啸,夹在暴风雨中传来,紧接着是暴喝,狂笑,惨叫!
“啊!”廉慕雪猛的打了个寒战!
他的毛发竖立了!热血沸腾了!他的眼,射着慑人的冷电
他的心,燃-着复仇的怒火,他的脸,充满了杀气
闪电、骤雷、强风、暴雨!厉啸、暴喝、狂笑、惨叫!这是廉慕雪一生不能忘记的凄惨景象!
廉慕雪的全身,剧烈的抖着,他的胸腔几乎要爆炸了!
那夜,像今天一样的暴风雨之夜,他亲爱的父亲,就在这样的夜里,被许多不知来历的高手围攻,被狠毒的疤面尊者击毙!
往事,现实,使廉慕雪简直要疯狂了!他钢牙一咬,纵身飞出洞外
雪儿冒着倾岔大雨,闪电般向着惨叫之处飞去他要看看,在这暴风雨的深夜里,持械寻仇的是些什么人?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参与围攻他父亲的仇人在内!
廉慕雪愈往前飞,暴喝笑骂之声听的愈真切了!越过一座树林,展现在廉慕雪眼前的竟是一个宽广的山谷,地上已横置着几具缺腿断臂的尸体!
在谷的中央,两个劲装大汉正急烈的拼斗在一起,一道强烈的电光闪起,接着一个震耳惊天的霹雳,廉慕雪因现实景象刺激过度的头脑,被这一震也清醒了不少!
因为他看到了谷中的四周,站满了三五成群的人。
这些人俱都身着劲装手持兵刃,冒着如注的大雨,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每个人的两眼,都聚精会神的凝视着谷中打斗的两人身上。
廉慕雪的两眼,已经过万古寒泉的洗濯,不论在任何黑暗的环境下,都能视物如同白昼,所以谷中的情形,他不需借天上的闪电,仍然看的非常清楚!
他看到谷的南面,群集着二十几个劲装大汉,在这些人的身前,站着一个艳美妩媚的青春少妇。
少妇的粉脸笼罩着一层煞气,她的银牙紧紧的咬着,樱桃似的小嘴,已紧闭成一个下弯的弧形。
她的娇躯,被雨水淋的已经是曲线毕露了,高耸的玉乳,丰满的圆臀,纤细的柳腰……
即使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令人看了,仍然不禁怦然心动,实在诱人。
立在少妇身侧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独臂老人。老人的两眼神光闪闪,一看便知是个内家高手。
廉慕雪再看谷的西面,竟是三个灰衣和尚,看来俱在五旬以上。
在三个和尚的不远处,立着四个身着一式长衫的中年人,他们冷冷的站在那儿,显然不是三个和尚的同道人。
谷的北面,也散立着七八个各形各状的大汉,每个人都面泛怒意的站在那儿,想是他们那方面已吃了亏。
在这些汉子的前面,傲然立着一个身着麻衫,腰束红色丝带的老人。
他留在颚下的山羊胡子,这时经雨水一淋,显得更稀更少了!
廉慕雪看后,觉得非常失望,这多人中竟没有一人是参与围攻他父亲的人!
因此,方才胸间那股愤怒的烈火,随着他一声轻轻的叹息,又消失了!
但他仍不敢疏忽,他又重新将谷中的人,细心的看了一遍……
当他看到腰束红带老人身后几人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又瘦又长的人。他的心里一惊,不禁脱口轻呼道:“那不是黑龙帮的李坛主吗?”
廉慕雪心里非常不解,黑龙帮的人怎会到此处来?这是什么地方?那留着山羊小胡子,腰束红色丝带的老人又是谁?
廉慕雪在心里想了很久,仍是想不开,他索性也不想了!
雨,愈来愈大了!雷,一个接一个……忽的一声惨叫!
惨叫被接着而来的雷声掩没了!
廉慕雪一看,场中的一个大汉,已被另一个大汉击中一掌,继而一刀劈死了!
站在谷北面腰束红带的老人,忽然一阵傲然哈哈大笑,道:“叛徒,你们还有什么高手,请尽快派出来,别误了老夫回总坛交令的时间!”
倏见谷南面的独臂老人,一句话不说,一幌身,已到了场中。
虽然身法看来甚为轻巧,但落地之时,仍溅起不少泥泞水花。
这时谷中有些地-,已积水盈尺了!方才得胜的那个大汉,早已纵回了黑龙帮的高手中。
独臂老人来至场中,向着腰束红带的老人怒声说:“姓秦的,废话少说,来来,让我‘独臂神猿’庄笑天领教领教你的几手绝掌!快……”
说罢,立即拙掌以待,想是这老头儿已经气极了!
电光一闪,看到独臂神猿的全身不住的抖着,雨,被闪光映照得像无数的金蛇,打在他愤怒的脸上……
廉慕雪这时已知通这个独臂老人,大概是背叛了黑龙帮。
腰束红带的老人见独臂神猿,竟然指名向他挑战,心中不觉一凛,虽然知道对方的厉害,但自己在帮主面前吹了牛,这时怎能派别人出场呢!心忖,不如先气他一气,扰乱了他的心神,再下毒手不迟。
于是纵身来到场中,一指独臂神猿。也怒声道:“-庄的,你认为本坛主怕你吗?如果怕你本坛主也不敢来了!不过请命前我念及你我平素并无过节,所以一直不提你的事,想不到你竟胆敢向我挑战,嘿嘿,你可知道,俺七绝掌秦大惭也不是好惹的吗?”
说完,又是一阵阴恻恻的冷笑。
独臂神猿不耐的一招手说:“姓秦的少废话,我们手-下见真章!”
秦大惭却泠泠一笑道:“姓庄的,今夜本坛主必然令你称心满意,急个什么劲,鬼门关的门永远是开着的,不过俺七绝掌秦大惭非常为你可惜!”
独臂神猿怒声问:“可惜什么?”
七绝掌又是一阵轻蔑的冷笑,说:“可惜你老了,即使卖了你那条老命,那骚娘儿们也不会陪你睡上两晚觉……”
一声暴喝!“放屁”独臂神猿喝声未毕,已疾伸独臂,呼的一掌向七绝掌劈去
七绝掌没想到独臂神猿的性子竟是如此之急,自己的话还未说完,一掌已然劈至。
独臂神猿这一掌挟怒劈出,又疾,又猛,又厉!
秦大惭也急进三步,猛出右掌迎了上去。
蓬的一声,两人的掌风接触了,立即震的泥水四溅,雨水横飞
一阵唏哩哗啦的脚踏泥水声,七绝掌竟被震退数个大步!
廉慕雪一看,差点儿笑出声来,原来七绝掌的身上,脸上,已溅满了泥水,看来实在可笑至极!
七绝掌一抹脸上的泥水,只气的老脸发青,眼冒凶光,咬牙切齿的恨声说:“独臂神猿手下果然要得,今天老夫算开了眼啦!”
说着猛进三步,大喝一声道:“你再接俺几招试试!”
试字方落,两掌纷飞,幻起一片掌影,滚滚向独臂神猿击至。
秦大惭已展开了他一生仗以成名的“七绝掌”了。
独臂神猿也深知七绝掌的诡异厉害,心下不敢大意,立时功贯独臂,也展开了自己多年创的一套“独臂单展掌”。
两个江湖成名的老人这一交上手,各人尽展所学。只见掌声呼呼,带起一片掌风,打的水花四溅,泥泞横飞,声势煞是惊人。立在周围的高手们,看的无不变颜变色!
廉慕雪也看的有些暗暗心惊!
雷、电、风、雨,仍疯狂的交织着,似是永无停止之日!
周围的高手,无一人注意这些,他们都忘了他们是立身在大风雨中。
突然,廉慕雪看见那四个身穿一式长衫的人,正互相交头接耳,似在商议什么!
廉慕雪凝神听去,因为距离远风雨声大,虽有“顺风耳”的功夫,也难与大自然相争了。
雪儿对他们甘愿冒着大风雨立在那儿,心中非常不解。
看看那三个秃头老和尚,更觉得奇怪,他们既不帮人说话,也不帮人打架,只是不言不语的立在那儿!
雨点,叭叭的打在他们的秃头上,只击的水珠四溅,顺耳而下!
他们的六只老眼,却不去看当场惊险生死的抟斗,而一瞬也不瞬的死盯着伫立在风雨中的少妇。
是看她的什么呢?玉乳?丰臀?抑或是关心什么?
廉慕雪心中有些生气了,心说:待会儿看我不给你们这三个花和尚吃点苦头才怪呢?
再看那美艳少-,苍白的脸上已有了一丝笑意,脸蛋上也露出一些红晕。这时场中打斗的两人,暴喝连声……
七绝掌秦大惭的招式,缓慢了!
独臂神猿庄笑天的独臂,招式一招此一招凌厉,掌风一记比一记雄厚!
廉慕雪看的明白,不出十招,七绝掌秦大惭必被击倒!,黑龙帮随奏大惭前来的高手们,个个磨拳擦掌,俱都显得站立不安!
美艳少妇这边的汉子们,竟然兴奋的高声喝采起来!
黑龙帮的高手们,渐渐向着场中移动……
美艳少妇这边的汉子们,也缓缓的向着场中欺进……
双方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片杀气!群战,一触即发。
廉慕雪对这一触即发的混战群殴,显得非常关切,他不希望他们真的这样打起来。因此他的两眼一直在双力的脸上,闪来闪去!
尤其,他看到又瘦又长的李坛主,心中总是有着无限的关切。廉慕雪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那天夜里,他是同云姊姊坐在一个桌上的原因吧!因为他正想到云姊姊……
倏然一声闷哼,传进了廉慕雪的耳鼓里抬头一看,一个老人倒下了两腿一蹬,死了!
廉慕雪呆了,另一个老人也惊呆了!
所有在场的人,俱被这突来的变化惊呆了!
只有那四个身着长衫的人,在他们冰冷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险的笑!
人影闪处,美艳少妇的娇躯,竟飞身扑在水泥中的老人身上,她仅哭了一声“干爸……”便再不言语了!
无痛,悲忿,使她晕了过去倒在水泥中的老人,竟是独臂神猿庄笑天!
任何人没看到独臂神猿是怎么死的,即使是与他动手的七绝掌秦大惭。
泰大惭是一个久历江湖颇具心机的人,他岂能不知有人暗中相助?不过他不知道助他的人是谁?
助他的动机何在?
这时秦大惭见美艳少妇,伏在独臂神猿庄笑天的尸身上,久久不动,知道她急怒攻心晕了过去!
他的两眼突然凶光一闪,恶念陡生,心想,此时不下手,难道等她醒来与自己拚命吗?
心念间,猛的一掌,迳向美艳少妇劈下眼前人影一闪,呼的一掌,一股巨大掌力,已向着七绝掌击至。七绝掌心下大骇,顾不得再伤少妇,一晃身,暴退一丈。
七绝掌举目一看,向他击出一掌的竟是一个身着长衫眉间带煞的白面人。
那白面人似乎根本没把七绝掌看在眼里,这时他正背负双手嘴哂阴笑,仰首望着天空!
天上漆黑,风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遥远的天际仍闪着电光,传来隆隆的雷声!
在场的众人,没人知道白面人何时到了身边,还有白面人身后不远的三个人,也无人认识他。
三个老和尚,这时也纵了过来,俱都用不屑的眼光看了七绝掌秦大惭一眼。
廉慕雪虽然看见四个身着长衫的人纵了过来,但他却没注意独臂神猿是怎样倒下去的。
他断定有人对独臂神猿暗下了-手,但这下-手的人是谁呢?
他怀疑那四个身着长衫的人,但,他没有看到。这时七绝掌秦大惭,急上两步,忿忿的望着白面人怒声问:“阁下尊姓大名,为何拦阻在下惩治本帮叛徒?”
只见那长衫白面人,头也不转,仅眼角一瞟七绝掌,缓缓举起右手,四指直竖向天,好像不屑与七绝掌秦大惭谈话似的!
七绝掌看了,心中不由大怒,大声问:“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白面人身后另一个瘦削长衫人显得很不耐烦的说:“老四,别同他-嗦,快点废了他,连‘天山四杰’的暗号都不知道,留他何用?!”
廉慕雪一听,心里非常不服气,心说,好大的口气!
可是,当他看到在埸的人听到“天山四杰”四个字时,都不禁微啊一声面色大变。他心里又觉得这四个身着长衫的人,可能有些来历!
这时所有人的眼睛,己不再望着地上的独臂神猿和美艳少妇了,而是将视线都集中在穿长衫的四个中年人身上!
七绝掌秦大惭一听“天山四杰”,如雷轰顶,身不由主的退后了半步!
七绝掌一定神,急忙向前一步,抱拳含笑道:“四位原来是‘天山四恶’,在下不……”
“住口!”一个虬髯长衫人,急进两步用手一拍七绝掌,怒声大骂道:“该死的东西,敢呼老子们‘四恶’,你们说四恶,老子们偏说‘四杰’。”
七绝掌秦大惭,何曾受过这等辱骂,只气的老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心里虽然怒极,怎奈“天山四恶”的武功诡异,心黑手辣,出手必置人死,因此为了多活几天,不得不强忍心中怒火。
七绝掌正想再说几句场面话,美艳少妇已被那虬髯人的喝声惊醒。
白面人一见美艳少妇醒来,立时嘴角含笑,面现喜容,两只色迷迷的眼,死盯在少妇的脸上。
美艳少妇倏然立起身来,纤指一指秦大惭,哭骂道:“秦大惭,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我平素毫无过节,你为什么要在帮主面前,歪曲事实,搬弄是非……”
秦大惭正置一肚子气没处泄,这时那能再忍,未待美艳少妇说完,便一声暴喝:“闭嘴!你说我在帮主面前搬弄你的是非,有何人见证,这件事还不是你‘黑心娘子’严萝自己干事不密,走露了消息,你又怨得谁来?”
廉慕雪一听是黑心娘子,心里不觉一震,心说:她是兰师姊的闺友,我正要去九宫山找她打听云姊姊的消息!不想在这儿遇见了!
廉慕雪一长身形就要过去,但,他没有。心想:这时怎可以问呢?还是等事完了再问吧!
他这时的心情显得非常焦燥,抬头看看夜空,蓝星数点,大约已近三更了!
蓦听黑心娘子怨声说:“秦大惭,废话少说,快还我干爹的命来!”说着,娇躯一闪,就要向七绝掌秦大惭扑去!
蓦然她的眼睛一花,人影一闪,她面前己多了一个要着长衫的中年白面人。
黑心娘子芳心一惊,木能的向后急退半步,俏目一望白面人,根本不认识他,但又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她蓦地想起来了他就是站在谷西面的四个长衫人之一。
由于黑心娘子的晕厥,她还不知道面前的白面人就是著名的心黑手辣武功诡异的“天山四恶”中的老四,而人人又知道老四是个采花淫贼!
如果黑心娘子知道这白面人是谁的话,想她这时的心也不会如此镇定了吧!
因为天山四恶的老四,正是她们俏艳美人的煞星!
这时周围的高手都楞了,都不知道这天山四恶的老四为何拦阻在黑心娘子的身前?
廉慕雪更是吃惊,他怕白面人伤了黑心娘子严萝,心念间正待纵出,却见那白面人向着黑心娘子,十分恭敬的一揖,面含着微笑说:“严姑娘,请退后休息,让我废了他为你出气。”
说着,未等黑心娘子说什么,迳自转身向着七绝掌秦大惭走去!
黑心娘子呆了!她茫然的望着白面人的背影。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有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回事只有“天山四恶”心里明白!白面人缓步走至距秦大惭五步处立定身形,用极轻松的声调说:“秦老儿,还要四爷动手吗?”
七绝掌秦大惭虽然已惊极,怒极,但他仍竭力忍耐着,他总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涉到“四恶”。
谁知白面人对他竟是如此轻蔑,如此狂傲,简直把他视如无物,试想他怎能受的了?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他还是个出了名的人物?
心说:既然难逃一死,何不死的英雄些,豪迈些!秦大惭这一想开,立觉心中坦坦荡荡毫无一丝惧意了。因此,不觉豪气大发,仰首一阵哈哈大笑,说:“阁下不愿动手,难道要老夫我自毙吗?”
白面人见问,并不回答,只是阴恻恻的一阵冷笑!
秦大惭看了怒眼一翻,凶光四射,厉喝一声,说:“天山四恶,你们不要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其实你们那点微末之技,实不足道,别人怕你们诡异的武功,须知俺秦大惭,却没有把你们四恶放在眼里。来来,我们来痛快的,你们四恶就一齐上吧!”说罢,又是一阵仰天狂笑!
白面人的脸上,其他三恶的脸上,以及所有在场高手的脸上,都不禁为秦大惭这种豪气掠上一丝惊异之色!
尤其天山四恶,更觉惊奇,因为这是他们四恶自出山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辱骂,秦大惭便是他们出山以来第一个敢这样辱骂他们的人!
倏然一声暴喝,一阵哇哇乱叫,站在三恶中间的虬髯人,已然气的呆跳如雷了!
他哇哇一阵乱叫之后,用生满长毛的手一指白面人说:“老四,还不把这老狗的脑袋扭下来吗!老四,回来!让二哥我来吧!我的手早发痒了!”
虬髯人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无不打了个寒战!每个人都预感到秦大惭的头在肩上不会太久了!
黑心娘子的芳心,噗噗的直跳,她的心情再也静不下来了,她知道这件事加上四恶,定然会愈弄愈糟!
尤其想到老四白面人,她的玉腿都慌乱的有些无力了,因为这时她已明白了白面人助她的企图!
心想:我至死也不会答应他的!
蓦闻秦大惭一声凄丽长笑,笑声一停,大喝一声道:“蠢材,闭上你的鸟嘴吧,不要尽说大话,有本事不怕死的过来,俺秦大惭的脑袋是面捏的吗!那么容易扭下来?须知俺秦大惭是奉帮主铁掌金镖刘棋-的命令,前来逮捕得了天孙甲藏珍图匿而不报的叛徒,这是我们本帮的家务事,与你们四恶何干?你们竟然出面横加干涉……”
蓦然一个阴沉沙哑的声音大声问:“少-嗦!告诉我,是谁得了天孙甲藏珍图?”
秦大惭老眼一飘,见发话之人竟是四恶中的黄面人老大,心知有点门路了,弄巧了今天很可能死不了!于是一阵冷笑,一指黑心娘子,厉声说:“就是她!”
黑心娘子早已气的粉脸变色,混身颤抖了!也纤手一指秦大惭,怒斥道:“胡说,我曾一再向你解释,这件事全是出于误传,当时我经过九宫山荒谷的时候,偶见一座坟墓被人掘开了,我近前一看,在一块方石上写着金刀大侠廉守义的名字,我因不忍一代豪侠曝尸山野,所以才重新掩埋,不想这件事竟被人以讹传-……”
秦大惭不敢再让黑心娘子说下去,于是故意一阵哈哈大笑,说:“想不到你竟是一个善编故事的女人!”
说此一顿,两眼向四周一扫,继续大声说:“诸位不信吗?藏珍图就在她身上!”
秦大惭的话声未落,倏然人影一闪,已有人向着黑心娘子的酥胸抓去
黑心娘子一声惊叫,闪身暴退
她正待出掌击向偷袭之人,倏觉眼前一花,身后闪电般越过一人
蓬的一响,闷哼一声,那个向她偷袭的人影,竟又转身飞了回去,去势又快,又疾!
只看的黑心娘子暗暗心惊,心说:想不到这偷袭之人的轻功竟是如此的精湛!
叭吓一声,那飞身回去的人影,竟着着实实的跌在五丈以外的泥浆中!
跌在泥浆中的身体不动了,一丝也不动了!
这突然的变动,使黑心娘子惊呆了,使所有在场的高手惊呆了!
他们俱以慌乱惊奇的目光望着倒在泥浆中的人,但,夜色太暗了,泥浆沾满了那人的全身,没有一个人能看出那人是谁!
嗖嗖嗖!一阵衣袂飘风声响,三条人影,像脱弦之箭,疾扑倒在泥浆中的那人。
冷颤!所有在埸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倒在泥浆中的那人,竟是杀人无数,武功诡异的四恶之首大恶黄面人。
突然一声惊呼;这声惊呼,使所有在埸的高手视线,又纷纷转移到黑心娘子的身边……
骤变,谷中每个人的脸色都为之骤然一变!
因为他们看到黑心娘子的身侧,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骨秀神清的蓝衫少年书生。
蓝衫少年书生的一双星目,正忿忿的瞪视着五丈以外泥浆中的尸体。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那人人惧怕的煞星大恶,是被这个俊秀的蓝衫少年书生掌毙了!
俊秀的蓝衫少年书生,正是久立远处的廉慕雪!
这时廉慕雪的心,有如刀割,悲痛的怒火,在他的胸腔里疯狂的燃烧着!
当他听到父亲的坟墓被人掘开的时候,他的神志被震的有些昏迷了!
但他心里,却深深的感激着黑心娘子严萝,他已把黑心娘子视为他的恩人,他暗暗发誓,他要报答她,他要永远记着她的恩德重新埋葬了他的父亲。
正在这时,蓦见四恶中的黄面人,突然纵身,疾向黑心娘子严萝的前胸抓去!
杀机,电闪般掠过了廉慕雪的心头!他要杀人,他要杀掉偷袭黑心娘子的黄面人。
心念间,他的神功发动了,于是也飞身纵出,疾向黄面人扑去
他这一扑之势,何等神速,身影竟像一缕青烟!
他虽然距离远,发动迟,但他却较黄面人允到黑心娘子的身前。
他在飞扑间业已集功力于右臂,来至黄面人近前,右腕猛的一扬,疾向黄面人的前胸劈去。
廉慕雪的这一掌何等功力?黄面人箭射般的前进身体,随着蓬的一声,竟像断线的风筝,反向五丈以外飞去。
廉慕雪虽然一掌击毙了大恶黄面人,但他心中的余怒依然未熄!
他要杀尽无恶不做的天山四恶!他要惩治三个六根不净的老和尚!他要掌毙秦大惭,为黑心娘子的干爹独臂神猿报仇!
廉慕雪一想到独臂神猿,他便怀疑那独臂老人的死,他觉得死的太离奇了,但他这时无暇察看!
于是他走到仍楞在那儿的黑心娘子身前,一抱拳说:“严姑娘,蒙你重葬先父,免被曝尸山野,此恩此德没齿难忘,廉慕雪在这儿谢谢你了!”
说罢,恭谨的深深一揖,直达地面。
黑心娘子一见,蓦然一惊,慌的急忙敛衽福了一福说:“原来是金刀大侠的公子廉少侠,请快不要这样,少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应该向你致谢才是,今夜如非少侠适时出手,如今恐已无命了!”
廉慕雪连忙谦虚道:“助善除恶,救人于危,乃是我侠义道人份内之事,况且严姑娘有恩于我,又是颜丽兰师姊的闺中好友,助你也就是……”
黑心娘子未待廉慕雪说完,急上两步,一双玉手倏然握住廉慕雪的手臂,急急的说:
“少侠是兰妹妹的师弟?我怎的不知?少侠,我太高兴了,我可以叫你弟弟吗?”
廉慕雪笑了,他愉快的点点头,亲热的喊了声:“萝姊姊!”
黑心娘子的眼睛湿润了,她竟兴奋的落下泪来!此刻周围立着的高手,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议,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三个秃头老和尚,也面露惊异,相互谈论著。一声娇呼:“弟弟小心”“找死!”
廉慕雪口中的死字刚刚出口,左手已扣住背后偷袭人的手腕。
举眼一看,竟是天山四恶中的二恶虬髯人。
廉慕雪毫不留情,微哼一声,右掌猛吐,说声“滚吧!”接着蓬的一声虬髯人的庞大身躯,已被震的腾空飞起……
哇的一声,迳由虬髯人的大嘴里,喷出了一片血雨!叭的一声,虬髯人重重的摔在数丈外的泥地上,同他大哥黄面人一样的一丝没有再动!三恶,四恶同时一声厉喝:“老子今夜与你小子拚了!”
大喝声中,一持练子枪,一持亮银鞭,各自舞起一片枪花鞭影,滚滚向廉慕雪扑来
廉慕雪看了,剑眉倏立,眼射冷光,杀机顿起,同时微哼一声,不屑的说:“少爷正要你们如此!”说着,一晃身,竟然迎了上去
黑心娘子一见顿时大吃一惊,脱口急呼道:“弟弟小心”周围的高手,也都心中一凛,暗暗为这个蓝衫少年书生,担着一份惊心!
廉慕雪闪身已进了翻翻滚滚,呼呼生风的枪花鞭影中。
尽管三恶四恶,把他们的枪鞭舞的多么紧,招式多么快,变化多么诡异,仍然奈何廉慕雪不得!
廉慕雪在两人之间,只是左旋右转,一味游走,身法美妙,自然已极。
他已展开了恩师“一鹤仙翁”的“迅雷步法”。
三恶、四恶、用尽平生所学,施尽了诡异招式,仍然未碰到廉慕雪一根汗毛!
两人愈打愈害怕,愈打愈心惊!汗水己由他俩的额角上,油油的渗出来!
廉慕雪旋转的愈来愈快了!只见无数廉慕雪的影子,围着两恶,左飞右闪,上跳下跃!
脚下竟然发出隐约的风雷之声!
站在远处的三徊老和尚,这时不觉脸色大变,同时发出了轻微的惊咦声!周围的高手,个个看的噤若寒蝉,无人吭声!蓦地一声清越轻啸在廉慕雪的口中发出
声音不高,但周围的高手,却觉得入耳如雷,震的耳鼓嗡嗡只响。
啸声,愈啸愈高……周围高手的心神,愈听愈乱……
几个功力较差的人,这时己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了!
啸声倏停紫虹乍现
血光四溅,两颗人头已飞向了半空
三恶四恶两具无头身体,又继续转了几转,才丢枪弃鞭,倏然倒在地上。
廉慕雪这时早已飘身丈外,横剑而立……
廉慕雪手中的紫虹剑,耀眼生辉,只照得他俊面带煞,星目含威!
在埸观看的高手,无不看的心胆俱裂,面色大变,黑心娘子更是看得粉脸苍白,娇躯微颤……
三个老和尚,只惊的低声诵经,不停的念佛……
谷中几十双眼睛,俱都惊异的盯视着屹立那儿的蓝衫少年书生!
在他们的心里,在他们的脑中,印着的不是廉慕雪,而是一个蓝衫书生,一个武功盖世骨秀神清的蓝衫少年。
廉慕雪杀了“天山四恶”,但仍记着掌毙独臂神猿的秦大惭。
于是,手持令人不敢直视的紫虹剑,闪身来到了七绝掌秦大惭的身前!
泰大惭这时吓的已是目磴口呆了!他身不由主的退后数步。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武功如何!天山四恶中任何一个要想置他于死,只是举手投足的事。而天山四恶却在这少年的手底下,仅是一招一式之势,便都魂归地府了!试想自己还想与面前的蓝衫少年书生,动手过招吗?
这个专爱搬弄是非的老儿秦大惭,虽然城府在心,智机百出,这时也只惊的六神无主,冷汗直流了!
忽然,黑心娘子急呼道:“弟弟,不要杀他!”
廉慕雪一转脸,急问道:“为什么?”
就在廉慕雪这一转脸之际,所有在场的高手,俱被廉慕雪冷电般的眼神,慑得心神一震!
黑心娘子被问的娇躯一颤……
三个老和尚直看得低声念佛……
廉慕雪见黑心娘子没有回答,又催问了一句,说:“为什么?萝姊姊?”
黑心娘子一定神说:“我看到干爹太阳穴上有一个血孔,定是被人以极歹毒的暗器偷袭致死,据我所知,秦大惭是不用暗器的!”
秦大惭在傍一听,真想跪在娇美艳丽的黑心娘子面前叫奶奶,他的心里,别提多么感激严萝了!
心说:这条老命可能又捡回来了!
谁知,廉慕雪竟忿忿的说:“不是他杀的也要罚他!”说着,一转脸,手起剑落,紫虹一闪,七绝掌秦大惭的左耳,已飞起老高!
七绝掌秦大惭本想说些什么,只见眼前紫光骤闪,寒气逼人,左颊忽然一凉
这个老奸巨滑的老头子,本能的向右一闪,他还不知道他的左耳已掉在地上!
待他定神再看时,面前的蓝衫少年书生,已转身纵回了原地!
廉慕雪一剑削掉了七绝掌秦大惭的左耳,这时又想起了三个六根不净的老和尚!
于是提剑又向三个老和尚纵去。
三个老和尚看了廉慕雪手起剑落人头飞的一幕,正在低头垂目念藏经,倏觉一阵寒气扑面袭来!
三人骤睁六眼,同时暴退五尺
三个老和尚一见廉慕雪竖眉横剑立在面前,不觉脸色同时一变!
中间一个老和尚立即合掌当胸低声宣了一声佛号,沉声问:“小施主来势汹汹意欲何为?”
廉慕雪微哼一声,嘴角哂笑,满脸不屑的说:“你们三个老和尚,冒着大风大雨,淋的全身尽湿,跑到这儿来为什么?”
三个老和尚见廉慕雪对他们毫无敬意,心中俱都不悦。但他们看了方才廉慕雪施展的迅雷步法,使他们想起了数十年前的一位老煞星武林怪杰一鹤仙翁。
俗语说:“有其师必有其徒。”看来面前的这个年青人,定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煞星。
看看慕雪手中握着的武林至宝紫虹剑,又使他们想起了武林三奇之一的北剑常立忠。
想想北剑与一鹤仙翁,两人俱是武功高不可测的人物,就以面前的年青人说吧,三人谁又是他的敌手呢?
于是,三人心中的这口气,忍下了!仍是中间的老和尚说:“不瞒小施主说,我们今夜来此,正是向黑龙帮的严舵主,索回我们镇山之宝天孙甲的藏珍图。”
廉慕雪一听,楞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上到-有几件天孙甲?有几份藏珍图?
廉慕雪正想着,身侧人影一闪,黑心娘子已飘身纵了过来!
黑心娘子急上一步,和声问:“三位大师,宝刹何处?法号怎么称呼?可否见告?”
中间的老和尚又一合掌,说:“老衲三人,系属天台山大佛寺,老衲广元。”
说着,一指站在左右的两个老和尚说:“这两位是老衲的师弟,广智,广慧。”广智广慧,立即合掌躬身低声宣了声佛号。
黑心娘子心里不觉一震,心想:又是三个棘手人物!于是,俏脸带笑说:“原来三位大师是‘天台三老’,失敬,失敬。”
广元又说:“外间传说,女施主在金刀大侠墓前,捡到一只翡翠小匣,内中藏有天孙甲藏珍图,女施主可否拿出来,让老衲等看看真假?”
黑心娘子一听,不觉脸上一阵苦笑!她正待向天台三老解释此事,全系出自误传……
廉慕雪这时,突然急上一步,左手扣剑,右手一指三个老和尚,大声说:“既然明知外间傅说,何必还要信以为真!”
左边的老和尚广慧,也大声说:“小施主可知无风不起浪吗?”
廉慕雪初入江湖,见闻极少,根本不知天台三老足何许人物,只是方才看到他们两眼一直盯在黑心娘子严萝身上,因而,总认为眼前的三个老和尚,不是正经清修之徒,是以对他们,在言词上毫无顾忌,也忘了应有的礼貌。
这时见问,剑眉一剔,微哼一声,说:“什么无风不起浪,分明是借题前来……”
廉慕雪本待说,前来对萝姊姊有什么不规,但一想,总觉难以出口,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右边的老和尚广智,突然道:“小施主乃金刀大侠的唯一公子,而金刀大侠又是最初得到天孙甲藏珍图的人,小施主既然不信藏珍图被女施主捡得,想是那张藏珍图在小施主的身上。”
廉慕雪一听,不觉俊脸倏变,杀机突起他的两眼,冷冷注视着天台三老,不觉也仰天一阵哈哈大笑!
这一阵大笑,是气极的大笑,是轻蔑的大笑,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任性的大笑!
笑声,如龙吟,如虎啸……笑声,划破了夜空,直上云霄……
笑声,只震的树枝颤抖,只震的留在枝叶上的雨珠纷纷坠落!
黑心娘子,天台三老,以及所有在埸的高手,都被这笑声震的气动神浮……
不过,所不同的,有重有轻罢了!
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预感,那就是自今夜起,平静多年的武林中,又凭添了一个武功盖世的少年煞星人物。
廉慕雪倏然停止了笑声,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错!恰恰被你猜中了,天孙甲的藏珍图正巧在我怀中!”
谷中所有的高手听了,不禁打了个寒战!
谷中所有的高手听了,不觉面色同时一变!
想不到,一年来闹翻了武林,扑朔迷离使任何人不知确处的天孙甲藏珍图,竟然在这个蓝衫少年书生的身上!
刹那间全场顿时一静,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心声!数十只贪婪的眼睛,一致注视着横剑而立的廉慕雪身上!
谁敢去抢?谁先发动?谁又不怕死?谁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你怕死!他怕死!那个不怕死?嗖嗖嗖,突然响起一阵衣袂飘风声。
天台三老走了,气得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又是一阵衣袂飘风声黑龙帮的高手也走了!绝望的走了!
廉慕雪仍然横剑立在那儿,虽然黑心娘子走到他的身边,他仍一动不动!
黑心娘子觉得非常奇怪,伸手一拭他的鼻息“啊”聪明的黑心娘子,没敢叫出声来,廉柴雪竟然昏厥了!
由今天的中午,到现在的三更,廉慕雪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内,想想看,他陉过了几番惊险?几次狂怒?
饥、渴、疲惫、过度的刺激,使他晕了过去!黑心娘子严萝,暗暗向上苍祈祷着!
太幸运了!如果方才有任何一人向廉慕雪出手……
黑心娘子倏然一个冷战,她不敢再想了?
她慢慢取下廉慕雪手中的紫虹剑……她轻轻将廉慕雪的身体抱起……
几个起落,已消失在黑暗里
※※※※
一间不太大的小室,窗明几净,竹帘低垂。室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一缕淡淡的幽香,弥漫着全室,显得格外清雅,绝俗!床上棉被中,躺着一个蓝衫少年,似在昏睡中……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美艳少妇,一脸忧郁,静静的坐在床边上。
她一双颇具媚力的大眼睛,正盯视在少年逐渐趋于红润的俊面上!
蓦然,少妇笑了!她轻轻向着门外一招手竹藤启处,闪身进来两个窈窕丫头。
一穿红衣,年约十八,一穿淡绿年约十五,两人俱都长得甜甜的。
美艳少妇,对她们轻声笑着说:“你俩好好的看守着廉公子,我去去就来!”
说着,轻移莲步,迳向室外走去!
两个侍女,看着美艳少妇出去了,不觉相互微微一笑!
穿红衣的侍女说:“妹妹,今天舵主看来满高兴的!”
穿淡绿的侍女向床上一指,说:“还不是为了这个人!”
“嘘轻声点,小心舵主听到剥了你的皮!”
“哼,她这时候早去准备好吃的去了!”
“喂!妹妹,你是亲眼看见昨晚舵主把这个人抱进来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
“唉,怪不得那么多人追求她,她都不要,到底让她找到一个又年青又英俊的!”
穿淡绿衣的侍女,小嘴一撇,说:“人人都说她是黑心娘子,我看她的心是粉红色的!”
“嘻嘻,人心还会是黑的?这是得不到她欢心的男人,因妒嫉给她取的绰号罢了!”
红衣侍女不服气的说:“她丈夫死了,她不是一动怒就杀人吗?”
“妹妹,你不知道,舵主杀的都是坏人,真正爱她的人,她都婉言相劝,让他们死了那条心!”
绿衣侍女仍不服气的向床上一指,说:“喏,这个人不见得喜欢她,可是她却把人家抱来了!”
说此一顿,又噗哧一笑,说:“姐姐,你不知道舵主抱他回来的时候,显得多么焦急关心哪!一进门就对我说:‘快快!快把被褥打开!’。”
红衣侍女一听,显得非常吃惊的问:“真的?”
“我还骗你吗!舵主把人家放到床上就在人家身上……”
“啊!做什么?”
“………”
“喂,死妮子,快说嘛!”
“嘻,嘻,在人家身上乱摸……”绿衣侍女说到这里,也不觉小脸绯红了!
红衣侍女最初听了不觉一呆,继而笑了,说:“别胡说,那叫‘推宫过穴’,知道吗!”说着,举起纤纤玉指,向着绿衣侍女额头上一点,轻轻的说:“你这小妮子,简直把我吓死了!”
蓦地,棉被中的廉慕雪动了一动!两个侍女吓了一跳,赶紧走到床边
两人同时向床上的廉慕雪一瞟,呆了,两个侍女都呆了!
久久,绿衣侍女才轻轻的说:“喂!姐姐,这个人长的好英俊呀!”
“唔”
“尤其那眼眉,显得多英气!”
“唔……”
“啧、啧、真是……”
“………”
“姐姐?”
“唔”
“你怎的不说话呀?”
红衣侍女一定神,立即不耐烦的说:“别-嗦,心里烦死了!”
绿衣侍女楞了,心想:“今天姐姐是怎么啦!既然看迷了,那咱们就一齐看吧!”
心里说着,小嘴一嘟,也低头将两眼盯在廉慕雪的俊脸上
倏然,廉慕雪的两眼一张,两道泠电般的眼神,直射两个侍女的粉脸上!
两个侍女吓的同时一声娇呼,急急忙忙向门外跑去!
就在这时,黑心娘子严萝,手里端着一个盖碗已闪身走了进来!
一见两个侍女慌慌张张跑了出来,不觉奇怪的问:“怎么回事?”
红衣侍女一定神说:“廉公子的两眼,好怕人,亮的像两个小灯笼!”
黑心娘子一听,便知慕雪醒了,心里不觉又好气,又好笑。立即挥手没好气的说:
“滚,滚”说着,急步来至了床前。
但,廉慕雪的两眼仍闭着!脸,已恢复了平素的红润光采!
黑心娘子不敢惊动他,于是轻轻的坐在床边上,手里仍端着那个盖碗。
不一会儿,廉慕雪的眼睛再度缓缓的睁开了!他的唇角含着一丝令人难解的笑!
黑心娘子立即俯下头去,亲切的问:“弟弟,你醒了吗?”
“是的!”
廉慕雪说着,立即想坐起身来!
黑心娘子纤手一扶,廉慕雪坐起来了!
她把盖碗凑在廉慕雪的嘴边,轻声的说:“弟弟,这是姊姊看着他们给你做的人参莲子汤,把它喝下去!”
廉慕雪接过碗来,感激的看了黑心娘子一眼,他看到黑心娘子正以柔和的目光望着他!
这目光,是亲切的,慈爱的,关怀的,圣洁的!具有这种目光的人,黑心娘子是他看到的第二人!具有这种目光的第一人,便是他失踪多年的母亲!
廉慕雪的眼,模糊了!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进他嘴边的盖碗里!
黑心娘子一看,不由吃惊的问:“弟弟,为什么哭了?”
廉慕雪没有回答,一口把碗里的人参莲子汤喝光了
黑心娘子见廉慕雪没有回答,也不便再问,接过慕雪手中的盖碗,顺手放在床前的小几上。
她为了使廉慕雪开心,把话题叉开了!她笑着问:“弟弟,你方才为什么吓唬我那两个毫无武功的侍女?”
廉慕雪被她一问,果然笑了!他有点歉意的说:“因为当时我把昨夜几件离奇的事想通了,心里一高兴,一睁眼,不觉眼神外露,我一看姊姊不在,我又把眼睛闭上了!”
黑心娘子严萝一笑,又问:“姊姊来了为什么还不把眼睛睁开?”
“不好意思!”
“你想通了昨晚几件什么离奇的事?”
廉慕雪正色说:“姊姊。”
“唔?”
“你可知道独臂神猿庄老前辈是怎么死的?”
黑心娘子毫不犹疑的说:“被一种极毒的暗器打死的!”
“这个施放暗器的人,姊姊可知是谁?”
“是谁?”
“天山四恶!”
黑心娘子听的心里一惊,问:“怎见得?”
“他们要使姊姊人单势孤!”
“为什么?”
“他们可以借帮助你为词打败秦大惭,以博取姊姊的欢心。”
黑心娘子的脸红了,在羞红之中,混合著怨忿!她幽幽的问:“那黄面人‘大恶’,为什么又向我突袭?”
“这很简单,最初他们不知道你有藏珍图,后来经秦大惭一指出,觉得藏珍图更重要,所以才向你突然下手!”
黑心娘子一听到藏珍图,心里便万分难过。这根本是一件无风扑影的事,结果闹的总坛派人大兴问罪之师。伤了几个人的命还不算,最后又把天台三老气跑了,这三个老和尚都是棘手人物,将来弟弟走了,他们再来闹事怎么办?
黑心娘子想到这里,不觉轻轻一叹!
廉慕雪立即惊觉到萝姊姊的不悦,因而亲切的问:“姊姊为什么叹气!”
黑心娘子说:“为了这张藏珍图,外间传说纷纭,竟有人说我捡到了藏珍图,总坛方面还好应付,只是这天台三老……”
廉慕雪一听天台三老,立即微哼一声,说:“姊姊说的可是那三个老和尚?”
黑心娘子点了点头,说:“正是,天台三老都是非常难惹的人物?”
“什么天台三老,三个老和尚都快是入土的人了,还是负念未除,居心不正。”
黑心娘子不解的问:“弟弟这话有何根据?”
“姊姊在风雨正急的时候,可曾注意到这三个老和尚?”
黑心娘子摇摇头。
“那时小弟正在远处看的真切,他们六只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在你的身上。”
黑心娘子的粉脸上又是一阵红晕,立即不解的问:“那是为了什么?”
廉慕雪忿忿的说:“还不是想看看他们想像中的玉匣,放在你身上的什么地方,看准了,乘你不备,突施刹手抢了过去?!”
黑心娘子听了,又是一声轻轻叹息!这时两个侍女,己各端一杯香茗走了进来!
廉慕雪转首看去,这才看清两个侍女的全貌。穿绿衣的侍女,年青,长的活泼。穿-衣的侍女,较端庄,长的恬静!
廉慕雪这一看,只把个红衣侍女看的螓首低垂,粉面通红。
本来应该递给廉慕雪的一杯茶,这时不觉竟送给他们的舵主了!
黑心娘子看了,不觉佯嗔道:“傻丫头,先给廉公子嘛!”
红衣侍女又忙将茶碗送至廉慕雪面前!廉慕雪接过茶来,不觉莞尔的笑了!但他的心里是纯正的,两个侍女直到接回茶碗,才转身翩然离去!
红衣侍女在出门掀帘之际,借机回头,向着廉慕雪斜目一瞟同时嫣然一笑,这一笑,充分显示了少女的妩媚!
黑心娘子岂是瞎子?不觉在心里轻轻骂了声:死ㄚ头!
试问,谁个不爱悄郎君?那个少女不怀春?
廉慕雪见红衣侍步向他回眸一瞟,嫣然一笑,心里也不禁一震。就在他这一震之际,一件心事,倏然掠过了他的心头。他想起了念念不忘的云姊姊!
“萝姊姊!”廉慕雪轻声的喊着。
“嗯!”
“我想请你告诉我一个人,现在那里?”
“谁?”
“郝碧云。”
“啊!你说的是我们帮主的小师妹?”
廉慕雪连连点着头。黑心娘子在心里一阵沉思!廉慕雪的脸上立现一片焦急!
黑心娘子想了想,慎重的说:“三个月前我到九宫山总坛去,在筵席上,很多人谈起云姑娘!”
说到这里,她看到廉慕雪的眼里,正闪着兴奋焦急期待的光芒。
黑心娘子继续说:“当时帮主刘棋-告诉我们,他说云姑娘……”
姑娘两字方自出口,数声暴喝,突然由前厅传来
数声惨叫之后,接着是一阵苍劲的哈哈大笑,说:“快快叫那穿蓝衫的小子出来受死!”
声落,又是一阵狂笑!
这一阵狂笑,只震的屋瓦颤动,树叶轻飘!
那苍老的声音,每一句话都清晰送进这间幽香阵阵的小室里,送进廉慕雪与黑心娘子的耳鼓里。
黑心娘子只惊的倏然起立,面色大变……
她蓦然看到竹帘微启,人影一闪
再回头看时,床上已不且了雪弟弟
黑心娘子只见人影一闪,竹帘一阵头动,回头再看,床上已没有了雪弟弟,不觉惊呆了,她竟不知道雪弟弟是怎样飞走的?
她一定神,也闪身来至院中。
前厅又传来了那阵苍劲的大喝声:“小子,看你身穿蓝衫,想必就是那‘蓝衫书生’了?”
“在下是廉慕雪,不是什么蓝衫书生!”
又是一阵苍劲的大笑:“哈,哈,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先接老夫一掌!”
“小爷正要你如此!”
蓬的一声大响,只震的树枝轻摇,地面颤动……
一声大响过后,前厅又趋沉静!
黑心娘子不禁惊的脱口惊呼,说:“他们已打起来了!”
说着,疾向前厅奔去
当她来到前厅的时候,不觉惊的全身一震,面色大变!
她看到大厅的高阶前,血泊中,倒着两个舵中高手。
他们的死状极惨!他们的脸上,血肉模糊,天灵盖,已被掌力击碎了。
脑汁,流满他们的前胸!流满了他们卧身的地上。
这时,她倏然想起了在室中听到的惨叫,想必是他们两人所发。
看看,所有舵中的高手,都齐集在厅前,他们俱都神色紧张,面露怯意!
他们俱以惊异的眼光,盯在场中一老一少两个人的身上。
没有人注意他们的舵主黑心娘子到了。也没有往日舵主莅临时的喝喏威风!
黑心娘子根本也没注意这些,她的一颗心,已完全系在雪弟弟的安危上。
当她看到卓然立在场中的雪弟弟时,她的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场中,立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胡须的老人,正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用十分惊讶的目光,盯视着剑眉微剔,俊面含愠的廉慕雪。
老人久久不语,想是也被廉慕雪雄厚的掌力惊呆了!
廉慕雪也有着同样的心情,觉得眼前这个老人的功力,绝不下于在悬崖上遇到的怪人!
因此,更提高了警觉。立时功贯双臂,蓄势以待!
片刻,披头散发的老人,才由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
“好!他们说的果然不错,竟我错骂了他们了!”
廉慕雪听得一楞!闹不清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黑心娘子与在场的人听了,自然也都不知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都预想的到,紧接着,必是决定生死存亡的一掌!
果然,披发老人,钢牙一咬,厉喝一声道:“小子果然有两手,再接老夫一掌。”
掌字尤在口中,一道排山倒海的掌力,已然击出
廉慕雪也大喝一声:“再接你十掌又有何妨?”
说着,猛上一步,右掌也闪电劈出
一声震天价的大响,石片横飞,沙尘四扬……
周围的高手,被掌风逼的连连后退,齐出双掌,纷纷劈向被震飞来的石片和沙尘!
石片,像鹅卵大的鱼鳞,纷纷落到地上。沙尘,像狂风寒飙,飞扬直上天空。
廉慕雪与披发老人之间的平滑石地上,竟被掌力震的掀去了一层一寸多深的疤痕。
在场的高手,无不惊的面色大变,暗暗心骇!
廉慕雪面色苍白,双唇紧闭,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已紧紧的皱在一起,想是受了内伤。
黑心娘子一声惊叫,纵身飞了过去。纤手一扶廉慕雪,同时颤声问:“弟弟,伤的怎样?”
廉慕雪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仅用有些痛苦的目光,极缓慢的看了黑心娘子一眼。
因为这时,他正在运气行功,控制心胸间翻腾的气血。
黑心娘子的心,痛极了。眼,湿润了!她恨恨的向着披发老人望去,心里喑骂:该死的老东西,看把我弟弟伤的这个样子!
可是,当她一抬头,看到的不是方才那个披头散发,狂傲粗暴的老人,而是一个面色铁青,唇无血色的老人,一个额冒冷汗,精神萎靡的老人。
这一掌的结果,廉慕雪与披发老人,竟落了个两败俱伤!显然,两人都在运气行功,活血调元……谁的功力先行恢复,谁就可以先要对方的命!
显然,黑心娘子是希望廉慕雪的功力尽快恢复,先能向披发老人发难。
此刻,她的心是紧张的,慌乱的,焦急的!
她的两眼,看看廉慕雪,又看看披发老人,再看看廉慕雪,再看看披发老人……
她的手心里,鬓角间,焦急的已渗出了油油的汗水。
“哈,哈,哈……”一阵苍劲的大笑!
黑心娘子的粉脸,倏然变的毫无血色了。
偏偏要与愿违,披发老人的功力先行恢复了!
黑心娘子自知自己的功力与老人相差的太远,舵中的高手,上前也是白送性命,而雪弟弟这时又偏偏功力还没有恢复!
这时黑心娘子的粉脸上,已经是汗下如雨了。手,像水洗的一样。
披发老人,一阵阴恻恻的冷笑,眼露凶光,面现杀机,竟一步一步的缓缓向廉慕雪逼过来!
披发老人,一步一步的接近……
黑心娘子的心,一阵一阵的上提……
她回头焦急的看看雪弟弟,仍没有功力恢复的迹象。
披发老人,这时已来到面前不足一丈处。
死,黑心娘子似乎已看到死的阴影,已闻到死的气息!
突然一声暴喝:“站住”
就在这声暴喝的同时,黑心娘子的娇躯,已向地上倒去,她竟然晕厥了,但她的心里却狂喜的喊着:天,弟弟的功力到底恢复了!
披发老人被廉慕雪这一声大喝,竟然惊的立在当地。廉慕雪也同时疾伸左手扶住即将倒下的萝姐姐!
这时早已纵过舵中的两名高手,将黑心娘子扶了下去。
廉慕雪这时已然气极,他恨这个老人来此无理取闹,他恨这个老人出手就掌毙了两名舵中高手!
杀机,像电闪般掠过廉慕雪的心头,嗔目一声厉喝,道:“你知何方老鬼,来此无礼取闹,不分青红皂白,出手置人于死,你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是害人,今天不说个明白,休想好好离开此地!”
披发老人,想是气极了,突然一阵仰天大笑。两眼一瞪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气……”
廉慕雪剑眉一竖,微哼一声怒声道:“不信你就试试”试字刚出口,身形急已进三步,双掌一分,漫天掌影向着披发老人当头劈下从未施展过的“追魂三掌”已然展开了
披发老人看来还真识货,廉慕雪的招式一入他眼,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