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的新娘
序曲期望如果太大的话,大多会失望。人生往往如此。然而对片濑幸子而言,“人生”也许是不合理的东西。
片濑幸子张开眼睛,模糊的双眼渐渐地可以看清楚事物的同时,头脑也跟着清醒起来,因而觉得:
“啊……,这是‘天国’了啊……。会是什么样的好地方呢?不知道彻男是不是已先来这儿等我了?以前总是我迟到,所以想在这个时候要早一点到……。可是,要去天国,并不是有‘特快车’或‘慢车’啊……。”
然而愈来愈清楚看到的世界,让幸子感到失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到处是污迹的肮脏天花板(原本应该是乾净的吧),并且有些地方油漆剥落了。
什么,这里?天国也变得这么旧了吗?啊,天国这么旧也是当然的……。可是,没有好好保养吗?
天国也人手不足吗?还是──。
“幸子!哎呀!幸子!张开眼睛了!认得的话回答我”
由于母亲突然出现,幸子吓了一跳,觉得心脏停止跳动了。心脏停止跳动?这意思是……。妈妈没有理由也到天国来。这么说,这里……并不是天国。
幸子不得不下了一个非常清楚的结论。
我……被救起来了。
“幸子!知道我是妈妈吗?喂!认得的话就回答我!”
真烦……。对于一个没死成功而失望的人,要求那么多,也真伤脑筋。
“妈……。”
幸子无可奈何地回答了。
若发出的声音一点元气也没有的话也不好,所以稍微调节了一下,说话已相当稳定了。
“幸子……哎,太好了……。太好了。”母亲抽泣地哭出来,幸子则有点厌烦。要是觉得“还活着,太好了”的话,为什么那时候不多注意我的心情,不就没事了?想对妈妈那么说。但是,毕竟自己的身体是刚自杀获救的状况,没有和母亲争吵的体力,所以就没有说话。
“幸子……。不要再做傻事了,要是爸爸知道了的话……。会如何地生气啊!”做母亲的这一番话,让幸子更沮丧了。反对自己女儿的恋情,使他们走入了殉情一途,却还只注意被父亲责骂的事。
幸子的幸福之类的,却一点也不关心。的确,幸子也知道自己的父亲片濑隆治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虽说如此,但──。
幸子想起了那个时侯。对,“那个人”的事……。
“妈──”
“什么事?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就说呀。”
“不是的……。彻男呢?”
对于幸子的问题,母亲移开视线。
“喂,幸子……。你还很疲倦,再睡一下?”
“彻男到底在哪里?”
这时,听到了病房的门开了的声音。
“──怎么样了?”
父亲低头看躺在病床上的幸子。
“她刚刚醒过来了。”
“既然这样,就不用急着来这里啊!”
片濑隆治以一如往常的口气说。
“真会给我做蠢事,惹来社会的笑柄。”
社会。社会啊?
幸子已不再对父亲所说的话生气,甚至觉得父亲很可怜。
高大魁梧的身材、高高在上的威严,对于一度决定面对死亡的幸子而言,都是虚幻的。
“你看着她!”
“嗯,那已是……。”
“这孩子或许会再一次地做出傻事吧!对方死了,自己乾脆也死了算了。”
父亲说着,又说:“我要回去了,还有工作要做,不能在这里悠哉。”
父亲说完,也没向女儿说一句话,就从病房走出去了。
──对方死了?是谁啊?
幸子呆呆地看着母亲将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然后泡茶的样子。
“妈……。彻男呢?”幸子说。
“丸山彻男己经没救了!”
母亲自顾自地说∶“他被河流吞没,──你一个人挂在浮木上……。漂到水浅的地方,还有一点呼吸。运气真的很好,那种事不要再一次地──。”
幸子则看到“自己”走下床,摇摇晃晃地往窗户的方向走去。然后打开窗户往下看。五层楼的高度。掉下去的话一定会死。
也许“还”追上彻男。
彻男,你现在在哪里呢?
“不要!”
母亲从后面抱住幸子。
“放开我,妈!我要死!”
“不可以!不要!来人──有没有人来啊!”
母亲的声音响遍了整层楼。
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我,求求你!”幸子说。
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想把手放开的意思。
雨越下越大。
“会淋湿的。”
“没关系。”
“可是──。”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开。”
在寒冷的雨中,只有被三上紧握着的两手是温暖的。
“三上先生……。”
“我知道你在犹豫。”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应该了解才是!”
“可是,从你上次自杀到现在,已经七年了,是该忘记的时候了。”
“我无法忘记。”
“你不忘记也可以,可是,你还活着,有义务过幸福的日子。也是为了已死了的他。”
幸子忽然低下头去。雨渐渐地渗到肌肤来,不可思议的是既不冰也不寒冷,而是一种痒痒的温暖,也是一种欢喜。
“──答鹰我。”
“三上先生。”
“拜托──和我结婚吧!”
“嗯……。”
“你说嗯,是说好罗。”
“是的。”
说完,幸子终放抬起脸来。
幸子觉得好像隔了七年,才把脸抬起来。
幸子依偎在三上的臂膀里,两人紧紧依靠,丝毫不让雨滴渗入般的,紧紧靠着……。
一、昏迷的女人
“为什么要约在这种地方?”
神田聪子抱怨地说。
“不是我决定的。”
回话的人当然是本书中的女主角冢川亚由美。“是妈妈说要在这里的,没办法呀!”
“虽然说是那样……。还是觉得不愉快。”
聪子说着,噘起嘴巴生气了。
“是啊,故意讽刺人嘛。”
“就是嘛!”
尝到底讽刺什么事呢?原来现在这两人所站着的地方,是n百货公司的家具卖场。
时值秋天的结婚季节,百货公司里正举办“结婚家具大特卖”活动。
并非便宜没好货,而是好东西卖得便宜的评价吸引了人潮。从衣橱啦,三面镜啦,这种传统家具,到时髦的厨具系列,一排排陈列的卖场里,到处可见状甚亲密的情侣。
身为女大学生的亚由美和聪子两人,虽然还不是商家“招呼的对象”,但若有一、两位“男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然而,两个人却都还没有对象。
“没有什么好急的。”
“对呀!对呀!”
虽然总是这么说,但两人也曾如此说:
“都是一些没有眼光的家伙。”
“就是嘛!”
尽管如此──因为多半是来逻购家具的,所以都是“已成定局的情侣。也许这个缘故,可以感觉到他们不同于“爱人同志”,让人觉得他们都很稳定。
“──喂,亚由美。”
“干嘛?”
“有没有好男人?”
“没有。”
两人仔细地在卖场看着。
“哎,男人也是各有所好呢。”
亚由美说着说着……。“那两个人看起来不错呢。”
“哪一个?──啊,真的呀!”
很难得的两人意见一致。
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性,和一侗穿着颜色明朗的洋装的女性。两个人都约二十六、七岁。
“──这个橱柜,挺不错的。”女方说道。
“大小不晓得放不放得进去?”
“量看看。”
女方还带卷尺来。
量了大小之后,
“──卧房也许放不下,不过,如果是这一个的话,哪里都可以放。”“那就候补罗。”男的点点头说,“先看看其他的再决定吧!”“嗯。”女的点了点头。这时,百货公司里广播说:“从k区来的三上公平先生,有您的电话,麻烦请到附近的服务台接电话。那对男女互看了一下,说:“──刚刚是说三上?”“广播是说三上公平。我是听到这样。”“怎么会?又没有跟任何人说要这里来。”三上纳闷着,又说:“等我一下!”“嗯,我就在这里等你。”
亚由美觉得:和年龄比较起来,这个女人的熊度是很稳重的。于是,她把两手放在后面,晃着稍大的皮包,走在各衣橱之同……。叮当!馆内又响起广播声:“从s市来的片濑幸子小姐。”女人似乎吓了一跳,停住脚步,不由得往空中看。两人都被广播?──的确少见!“丸山彻男先生在一楼正门等您。”亚由美看到女人听到广播之后,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危险!”亚由美大叫。这位穿着洋装的女人瘫倒在地上了。亚由美几乎不假思索地跑向那女人。“不管在哪里,你都一样哩!”说话的是冢川清美,亚由美最亲近的母亲。“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女儿不服气地皱着眉头说。“别那种脸,皱纹会增加的。”“不要管人家的脸。”
母亲和女儿亲密(?)争吵的地方,是百货公司里医务室的前面。
“──怎么样了?”
神田聪子走了过来说。
“啊,聪子,那个男的呢?”
“嗯,刚刚请人去找,叫他来这里。”
“真是对不起。就因为我这孩子这样子,害得神田小姐也交不到男朋友。”清美说。
因为是当着亚由美的面,聪子也不能说“是啊”,于是就“不……唔……啊……”地支支吾吾的半天,说得莫名其妙。
“那,为什么突然昏倒呢?”
“不知道,她在听到广播以后,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就昏倒了。”
“嗯,难道是得了馆内广播恐催症。”
清美自以为是地点点头说。
“没听过有这种事。”
“我也是。”就在持续这没有结论时,刚刚那位和女人一起的男人快步地走了过来。
“──很抱歉──。”
“是三上先生吧。片濑小姐在那里面,她昏过去了。不过,好像已经不要紧了。”亚由美说。
“这样啊。”
男人说着,叹了口气,又说:“哎,麻烦各位,真对不起。”
“没什么。她常常在站起来的时候,头昏眼花吗?”
虽然亚由美这么问,但她自己并不相信是这个缘故。
无论怎样,三上公平走进医务室时,亚由美等人也跟在他候面又进去了。虽然这是没有必然性的。
片濑幸子坐在趁断用的硬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一看到三上公平,则露出浅浅的微笑。
“还好吧!”
“对不起……。有点──。我一定是在做恶梦。”
幸子摇着头说。
“发生了什么事?”
三上握着幸子的手问。
“广播说外找……。你刚刚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很奇怪,我一接雷话,对方马上就挂断了,什么也没说。”
三上摇摇头说。“那么,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罗?”“是啊。说有外找……,难道你也是?”“是不是真的有人找我?还是只是我的幻觉?我自己也不知道。”幸子才这一说,亚由美就接口道:“嗯──对不起,容我插一句话。我们也有听到,的确有广播说要找你。”“真的吗?”幸子看着亚由美,又问:“那……你听到了吗?等我的那个人的名字?”“嗯。可是──只听了一次。喂,聪子。”“叫做什么……彻……男的?”“是‘丸山彻男’吗?”“啊,对,是这个名字。为什么你一听这个名字,就昏了过去呢?”亚由美说。“混蛋!”三上突然激动地说:“是谁在恶作剧!”“公平,一定是那个人知道我要结婚而生气的。”幸子把手搭在三上的肩上说。“不要胡说。”
说着,三上紧紧地握住幸子的手,说:“你还活着!他已经死了,这是错不了的。”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会有广播说他要找我呢?”
气氛似乎不适合有第三者在,但以亚由美的个性而言,是不会这么闷声不响地离开的。
“嗯……不好意思。”
亚由美客气地说。
“啊,谢谢。麻烦你们,真对不起。还没有谢谢你们。”
“不用了。刚刚你们说‘有人死了’?”
三上稍微清了清嗓子,说:
“真抱歉,这是私事。”
“哎呀,公平,怎么可以对帮助我的人这么说。”
“就是啊!”
突然开口说话的是清美。“人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就要大方地接受帮助。”
“嗯──这是我的母亲。”
亚由美匆匆忙忙地介绍。“如果可以的话,是否可以告诉我俩呢?那个──叫做丸山彻男的人是──。”
“不知道是谁广播说要找她,不过,可以确定一定不是丸山彻男。因为丸山彻男七年前就死了。”三上说。
“当时,我和他一起自杀。可是,只有我被救了起来……。之后,我就一直逃避男人。幸子说。
“我以为你已忘记那段过去了。”
“对不起。当然,我不会改变我原来的决定的。”
幸子说着,轻轻地反握三上的手。
“我是实际主义者。聪子,我们去一楼大门口,查看看是谁广播要找人的。”亚由美说。
“马上回来。”
两个人快步出去以后,清美叹了口气,说:
“我女儿最喜欢做这种事了,如果对你们会有什么帮助的话,就请叫她做,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停了一会儿,又说:“──她就是一个与其让她和好的对象相亲,还不如和杀人犯见面来得有趣的孩子。”
哈啾!走廊传来亚由美那超级的喷嚏声。
“──他们真是有趣啊。”幸子说。
“哎,也可以说是好管闲事。”
“你这样说的话,就对不起人家了。”
“我知道。”
两人走在夜路上,不由得沉默了。不用说,是因为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影响了两人的情绪。
“可是,那两个人查得出来吗?拜托广播找人的人,也是有双脚的人,而不是幽灵。大概是有人z与我争风吃醋。不是有几个男人暗恋着你吗。”三上公平说。
“那会……少胡说八道了,哪有好几个。”幸子笑说。
“至少,在这里就有一个。”
三上说罢,停住脚步。
幸子任由三上亲吻着。和往常一样的,幸子既矜持又温驯。但是,今晚还是有点不太一样。
“──你可以回去了,没关系的,马上就到家了。”
“你说什么,要是不把你送到家的话,会被你妈妈骂。”三上搂着幸子说。
幸子的家,位于安静的住宅区,走路约十分钟。
“你回来啦。”
幸子的母亲知子出来说:“三上,总是麻烦你。”“哪里的话。”三上有些不安地说:“你,要不要紧?”“嗯,没关系。”“有什么事吗?”知子问。“没有。再见,公平。”“嗯……。晚安。”三上虽然一脸牵挂的样子,却没有进去屋里。正要转身回去之时,外面的门打开了。“怎么,这时候还在啊?”片濑隆治盯着三上说。“隆治!”“我是送她回来的。”“这样啊,那,你已经可以回去了。”片濑说着,在玄关脱了鞋子,就喊,“喂,给我放洗澡水。”说完,就进屋里去了。“真抱歉。”知子叹了口说气:“这个时候,愈来愈会板着脸。”“没关系,因为我是偷女儿的不速之客呀!那么,这就告辞了。”三上笑着说。“小心一点。晚安。”知子把门上锁以后,问道:“幸子,发生了什么事?”“没有……。”
幸子加快脚步走上二楼。当她把手搭在房门上,正要进去自己的房间时,看到父亲换了衣服从卧室走出来。“爸爸。”“干嘛,你和那家伙倒还常来往啊!”白头发明显地增加了。片濑隆治皱着眉头的脸,恢愎成“平常”的表情了。“今天──。”“干嘛?话不要说到一半。”“嗯,听到我思念的人的名字。”“谁?”“丸山彻男。还记得吗?”片濑直直地盯着女儿,说:“在哪狸听到这名字的?”“留话说要‘等我’。那个人,还没忘记我哩。”幸子的眼神迷惘着。
“幸子……。”
“我可以先去洗澡吗?”
“──好。”
“我马上去准备。”
幸子进去房间后,关上房门。
片濑隆治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那扇关上了的房门。
二脱逃了的男子
“喂,唐璜!你在干嘛呀!”
在亚由美的责下,从沙发底下爬出来的正是“长上身的花花公子”。唐璜是一只狗。可是,由于是有纯正血统的腊肠狗,所以本人(?)似乎有着极高的优越感。
他的兴趣是钻进女孩子的裙子里头。这也不稀奇,因为国王总是活在女人的包围中,脑子里只想着建造后宫之事。
“呜……。”
唐璜总是向亚由美撒娇。“真是的,有客人来哩。很遗憾不是女孩子来啊!”“汪!”看着这一幕的,是肥胖的虎头狗──啊,不是,是殿永刑警,笑了出来。“啊,一来到这房子,心情就会变得平和起来。”殿永一边喝着端出来的红茶,及清美亲手做的蛋糕,一边说。“是吗?”“只要冢川小姐不要去翻什么以前的杀人事件。”“我可是什么案子都没有翻哦!”亚由美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难道丸山彻男是被杀害的吗?”“我没那么说。”“可是你刚才──。”“那是说你平常的时候呀。”殿永得意地装傻说:“不过,真是不可思议的偶然。”“什么?”“丸山彻男。这个名字就在最近,也到我这儿来了。”亚由美蹙着双眉,说:
“可是──丸山彻男在七年前就自杀了呀!”
“的确。”
殿永点点头,又说:“因为有冢川小姐的要求,不能不去调查。放是就查了当时的记录。”
“结果呢?”
“丸山彻男‘暂时’是已死亡了。”
殿永卖关子地说:“丸山彻男和片濑幸子二人一起投河自尽,片濑幸子获救,但是男方一直漂流,就在河川和大河汇流的地方,被航行中的船只的螺旋桨给卷了进去。”
亚由美听了以后,不由得皱起眉头。
“当然,那个时候一定是会死的。但是,尸体几近于支离破碎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确认。”殿永说。
“那么……。”
“丸山彻男的双亲也无法辨别。只是,和片濑幸子、丸山彻男跳河自尽的时间符合,所以死者就被认为是丸山无误。”
“那么,可能是其他的局体?”
“就可能性来说,是有这可能。但是,若是这样子的话,为什么七年来他都没有出现呢?”殿永说。
“是啊……。”
亚由美陷入沈思。“那,还是说丸山彻男死了,而在百货公司里广播找片濑幸子的,是有别人知道她的过去?”
“也许是这样也说不一定。我也问过百货公司的服务人员,但她不太记得拜托广播的男子的样子。只记得好像有重感冒,用口罩把脸遮住。”
“是故意遮的吧?”
“恐怕是。”
“可是,殿永先生……。为什么他要那么做呢?”
“刚刚我说过,正好在最近我也听到丸山彻男这个名字。”
“发生了什么事件吗?”
“这道个嘛……。本来是要保密的。”
“不要说小气话,我会请你吃晚饭的。”
“你这是要收买刑警吗?”殿永严肃地说。
此时,清美走到起居室,说:
“你们在说晚餐,反正不是都吃我做的?──殿永先生,要不要再喝一杯红茶?”
“啊,谢谢。”
“妈,不要偷听!”
亚由美瞪了母亲一眼说。
“你说这是什么话!是我决定要在那家百货公司碰头的。要是在别的地方的话,这一次的事情,你就会一无所知了。”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自傲的事,但清美充满自信地说着,听起来也满有道理的。
“要我和聪子去百货公司看那些成双入对的情侣,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我是想要你们想一想,为什么自己会没有男朋友?不过,结果又是杀人事件什么的……。真令人绝望啊!”
“哎唷──。”
亚由美正要说话的时候。
“哎呀!哎呀!”
殿永愉快地插嘴说:“我不是来看两位吵架的。事实上,在前几天,有一位病患从某家精神病院跑出未。”
“你说什么?”
“那侗男的,就叫做‘丸山彻男’。”殿永说。
“汪!”
唐璜抬起头吠了一声。
“喂,龙男,有你的客人。”
龙男听到喊叫的时候,正好人在修理中的车子底下,检查汽车漏油。
“我这里正做到一半。找其他人吧。”
尾崎不停手地说。
“不是工作,是有事找你的。”
同事说的话,使得尾崎终于停止手上的工作,用力推支撑车轮的修车台,人便从车子下面咯登地滑了出来。
“谁啊?找我有事?”
“不知道名字。穿得很体面,大概不会和你这充满油垢的手握手吧。”
同事小声地说。
啊……!尾崎一站起来,就伸了个懒腰。
长时间躺在车子底下,身子朝上地工作,是重体力的劳动,尤其是胳膊会变得像铅一般地重。
一边拿着毛巾擦手,一边走着。一走到外面,尾崎便停下脚步。
“是你啊!”“──嗨。”三上公平说。“干嘛?我正在工作。”尾崎没好气地说。“我也是啊!我和你的工作不同,一小时没在公司的话,会捐失上千尺。”尾崎哼地笑说:“那么伟大的上班族,找我这样的修车工人,又有何贵干?”“你──。哎,算了,就单刀直入的说。是不是对幸子小姐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你说什么?”尾崎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消失了。“幸子小姐怎么了?”“没什么,她非常幸福。因为和我在一起的缘故。”(既然这样的话,干嘛要到这种地方来?”“有人对幸子小姐恶作剧。”“恶作剧?”“是的。如你所知道的,她是个细腻、带有神经质的女人,总是在乎自己的过去。“你说过去…….是指那件事吗?”“你知道的吧?她曾自杀失败。”“知道。”“她被救起来,而一起跳河的男朋友却死了。”
“可是,这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吗?”
“是七年前。但是,那个‘幽灵’出来了。”
“你说什么?”
尾崎被三上的话吓得目瞪口呆。
“──会做那种事的人,一定是对我和幸子的结婚抱持着反感的人,对吧?”
尾崎忽然苦笑地说:
“所以,你才来中里?的确,我是被她拒绝了。但是啊,我仍然希望幸子能够过得幸福,即使她的另一半不是我。”
“你真善良呀!是真心的吧?”三上说。
“信不信随你便,但是──。”
尾崎的口气变严肃地说:“假使有人想加害幸子的话,我绝不饶他。而且,你有保护幸子的义务,若你没有好好保护幸子,我也不原谅你的。”
三上有点被尾崎说的话震慑住的样子,但还是说:“──这我知道,用不着你说。”
说完,又说:“打扰了。”
就转身走了。
尾崎目送三上严肃的背影离去之后,哼地笑说:“封厥的像伙。”就回到作案堤了。“汪i.”“什魔事?.”尾崎看着脚遏,一窒出身高贵的腴踢狗,正往上看着尾崎。“有什魔事啊?看起来不像是肚子峨了的檬子。”“汪l.”“追檬靛酋惕人家的自尊心。是含生氧的唁l”括的,常然不是那集狗。“梆是?”“廓川亚由美。”豆由美报上名字的峙候,好像是詹姆斯.廉德在雷影狸出现的场面。不遏,在道狸瞌鼓是没有人知道亚由美的名字。“你就是那侗被片润幸子甩掉的尾崎能男吧。”尾崎皱着眉硕锐:“道侗……。你是不是说得太白了一黜?.”“怎魔锐都一檬。有一些昧同喝?”亚由美锐。“我正在工作。”“我是大旱生,有的是峙同。”“我没有配合好的道理。”“你不昼得失去一侗和女大罩生聊天的核合很可惜?”尾崎忍不住笑了出来:“11你真是有趣。”“汪i.”“唐磺,又不是在税你。”“是叫做唐磺啊l.雕然道度叫他,腿逻是短短的啊l.哇l.”尾崎差黜被唐磺咬到,因而跳了起来。“我知道了i.11我收回我刚税的韶。”“我等你工作告一段落。”“啊……。那就遏了三十分撞之梭,我合去那家咖啡店,猜在那狸等我。”“好。遏未,唐玻。”豆由美税。.“啊,你是叫做11廓川吧?在那家店要黠卡布基藉,其他的都很毅喝。”尾崎道一大聋喊了以梭,又纳地自言自梧:“11奇怪的人。”
“病患的事情,是不可以泄露出去的。”院畏绷着脸说。
虽然锐是医院院长,但只要看他脸上的肤色,就可以知道他一定是常打高尔夫球。白色的医生服完全和他不相称,倒是比较像是某中小企案的老板。
“那是指‘在这里’的病患吧!”
殿永稳重地说:“从这里逃出去的病患,我想应该是例外。”
院长有点不耐烦地说:
“那个嘛……。警察的话,我们这里是会协助。”
“若这么做的话,那很感谢。”
殿永点点头说。当然殿永不是一个人来,亚由美也一起来了。院长则不可思议地看着亚由美,但殿永并不作任何说明。
“丸山彻男这个病患进来这里多久了?”殿永问道。
“是的……。相当长的时间,已经……七年左右了吧。”
一听到七年这句话,殿永和亚由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丸山彻男依然活着吧?
“可是啊,那个病患是不是真的叫做丸山彻男,这我就不清楚了。”院长捕充说道。
“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那个病患从进来这医院开始,就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且和他讲话也不回答,自己也都不开口说话。这种情形一直过了七年。”
“既然这样,为什么又叫他丸山彻男呢?”
“是在他一入院、脱下衣服的时候,有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丸山彻男这个名字。”
“怪不得。”
“在医院里,若是没有名字的话也很麻烦。最后,就用那个名字称呼他了。不过,叫了好几次那个名字,他也没有反应。”
“嗯……。那么,那个病患逃了出去,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既不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会想要逃出去呢?”
院长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哎呀……的确,这一点是满奇怪的。说不定他想起来什么了。不过,根据主治医师的话,他完全没有恢愎意识的样子。”
院长接着就是:“我想今天已经谈得够多了,就到此为止──。”
就站起来了。
殿永原想着要不要坚持谈下去时,却转念说道:“打扰你了。”就站起来。
亚由美虽然有点不服气,还是和殿永一起走出院长室。
“这以外的事,我们自己来调查比较好。”
殿永小声地对亚由美说。
两人于是往医院大走门去。
“──那么,你是说那个一起殉情的男人还活着罗?”
尾崎听了亚由美的话,瞪大眼睛。
“是有那种可能性。可是我很怀疑:这七年间一直待在医院的男子,竟然还能到百货公司去找幸子。可能吗?”亚由美说。
“是啊。但是你为什么会来和我说这件事呢?”
尾崎边喝着卡布基诺边说。
“我是来见你的。不过,是听了你和三上公平的谈话以后──”
“怎样?”
亚由美笑嘻嘻地说:
“我比较喜欢你。”
“什么嘛!”
尾崎慌得脸红了。“哎呀──三上那家伙,我是不太喜欢他。不过我想,和我相比较的话,幸子选择了他,也是没办法的啊。”
“怎么说这种丧气话。”亚由美摇着头说:“胜负从现在开始。因为幸子小姐听到应该在七年前就死了的爱人名字,内心开始动摇了。你若是能帮她解消这苦闷的话,‘局势’也许会改变也说不一定,对吧?”
“──你真的那么想?”
“是啊。”
尾崎直盯着亚由美看,最后笑了一下,说:
“你是来煽动我的?”
“是的。”
亚由美点点头说。“还有,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直接叫我‘你’?好像不大有礼貌哦。”3幽灵之声
亚由美一回到家,就喊:
“我回来了。”
但……。“妈?”
电视的声音从起居室传来。难道?
爸爸今天休假吗?!
亚由美的父亲冢川贞夫,是某企业的工程师。也可以说是菁英份子,是优秀的技术人员。
只是,有一点奇怪的兴趣。即刚刚亚由美听到的感伤旋律,还有“啊,呜”的哭泣声。
那是耳熟的电视卡通节目。冢川贞夫的具趣是看电视上的“少女卡通”。而且还只限于能够“充分让观众哭”的超级感伤路线的卡通。
“因为对剧情好奇吧。”
亚由美只能对父亲的嗜好作此解释,为了不打扰父亲,亚由美就绕道走廊,进去厨房。
父亲啜泣的声音,连厨房都听得到。据说哭泣可以消除压力,父亲那样的消除压力法倒还挺便宜的。可是,这样的“嗜好”,是不太想让别人知道的。
亚由美正一个人喝着乌龙茶的时候,突然,“啊……。”耳边响起了女人的声音,吓了亚由美一跳。
“啊…。是你──。”
“前一阵子真是谢谢你。”
低头说话的是片濑幸子。
“哪里哪里。嗯,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刚刚。因为您父亲在看电视,所以就和他一起看。”幸子说。
“啊,那个──。”
亚由美焦急地说:“父亲呀──是有点与众不同,但并不怪异,真的。”
“怪异?”幸子一本正经地说:“他是一位真性情的人啊,我受到感动。”
“啊……。”
亚由美既放心又觉得可叹。“你看,连茶也没端给你,抱歉。”
说着,就连忙去准备。
当亚由美将茶端进起居室时,听到父亲正在发表高论。
“没错!在少女卡通里面,还留有现代人已忘了的心灵滋润。”
父亲极力主张着:“说这是多愁善感,只会‘赚人热泪’的话的人,是错误的。只有眼泪才是人类的真实情感。”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片濑幸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啊,你很优秀!像我的老婆和女儿,就不能理解这样美的东西,真不知道该说她们笨蛋还是什么!”
“爸爸。”“噢,亚由美啊,你也和这么优秀的人结婚吧!”真是乱七八糟。“哎,太优秀了……。那个好心踢的雪琳娜!为什么没有人了解呢?”父亲嘟嚷地自言自语地走出起居室。亚由美则叹气说:“请用茶。父亲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不过,很不错呀,到了那样子的年龄,还能保有赤子之心。”“是啊。”亚由美的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啊,唐璜,快来打招呼。”“呜。”褐色的花花公子不知什么时候装模作样地走了进来。“哎呀,好漂亮的狗啊。”唐璜因为幸子温柔的抚摸,而陶醉其中的样子。这是唐璜喜欢的。“──冢川小姐。真的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幸子坐正说。“哪儿的话。那之后幽灵有没有再出现叫唤你?”虽然想到对方或许会心情不好,但亚由美仍然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了。“没有。”幸子认真地摇摇头说:“不过,我可以感觉到‘那个人’就在我的附近。”“你说的那个人,是指……。”“是丸山彻男。他虽然死了,但灵魂一定停留在人间,生气我变心了。”“可是,幸子小姐──。”“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幸子说。“是什么事呢?”“老实说──这件事我也没有跟公平说,因为他知道的话,一定会生气。”幸子有点犹豫地又继续说:“我打算和彻男见面,不知道冢川小姐是不是能和我一起在场?”“什么?你刚刚说要和‘谁’见面?”亚由美不由自主地说。“彻男。”“啊!”亚由美的好奇心虽然比别人旺盛一倍,但实在对和“幽灵”见面不感兴趣。“啊,请不要担心,可以好好地回到这里的。”幸子说。不能回来的话就糟了。“那是──是由某人的介绍。是叫做灵媒吧?可以变成死去的人来说话。”
说到这个,亚由美终放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那一回事,别人嘛!
“那么,也就是用类似所谓的降神术罗!”
“是的,公平若知道的话,我想他一定会生气的。所以想偷偷地去。”
“我知道了。”
若是那样简单的事,亚由美就可以放心地接受了。
“──请坐。”
微暗的房间里,就和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一样,有各种星星形状的图画、鸟类的标本、缓慢摇摆的钟摆,而且──对了,还有这个!放在桌子正中央的水晶球。
“──不是来占卜的吧!”
胖女人披上拖着长长下咽、有如法衣的衣服之后,说道。
“我想和死去的人说话。”幸子说。
“对了对了。你说过了,是和你一起自杀的人。对吧?年轻人啦!要是到了我现在这把年纪,就会了解不必为了男人作生命的赌注了。”
女人很现实地说着。“不过,你似乎有呼唤灵魂的力量。”
“我吗?”
“是的。不会错的。我毕竟是作介招,可以感觉得到。但是好若没有认真祈祷唤灵的话,灵就不会来到我的心中。”
“是。”
“这一位是──。”
说着,有点疑虑地看亚由美。
“啊,是我的朋友,我请她一起来的。是不是不可以呢?”
“没有关系,这个人毫无灵力。”
亚由美心想:要你多管闲事。
“那么,就请坐这边。”
女人说着,就让幸子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幸子对面的椅子上。
“──来吧,专心地想那个人,不可以想其他的事。”
“是。”
“闭上眼睛。感觉回到七年前……。想着你正和那个人在一起……。”
做法相当的不同。在四周挂着厚窗廉、狭窄的房间里,亚由美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注视情况。
电影或电视上也常看到这样的降神会,灵媒进入催眠状态后,就会进入戏剧的高xdx潮。
可是这个气氛……。
好像是在问六合彩的明牌。
然而──女灵媒开始摇动身体,气氛有点像是“那个了”。
胖女人的嘴里传出哼哼唱唱的低吟声。幸子一动也不动的闭着眼睛,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打从心底相信女人。
女人突然震动身体,而且──突然有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你……。是你妈?是幸子啊!”
“──你是?彻男?”
幸于说着,张开眼睛。“是你啊。”
“啊……。好想见你。”
男子的声音说。
“彻男……。”
“你找我啊。”
“无论怎样也──想和你谈谈。”
“幸子……。你已忘记我了吗?”
“彻男!我没有忘记你啊。”
“可是,你就要和别人结婚了,对吧?”
幸子痛苦地低下头去。
“那是……。不过,彻男,那个人是爱我的。”
“真悲哀啊!人心就是如此的吗?”
男子的声音自嘲地说。“七年了……。过了七年,哎!我在这无情的世界,一直等你来,而你却要抛弃我。”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为什么不是?若没有忘记我的话,就不会把心交给别的男人了。如果你没有变心的话,就不会再去爱别的男人。还是,你想要和一个你不爱的男人结婚呢?”
“彻男……。”
幸子痛苦地吐了一口气。
“好吧,你独自享受幸福吧!我不会忘记你的。你要是背叛了我,我就永远和死亡断绝不了关系,永远的在这里流浪了。你知道那是多么痛苦的事吗?”男子的声音说。
幸子开始啜泣着。
“──我以为你会和我一起死。那时候,你获救是一个偶然,那是没辩法的事。但是,好己经‘自由’了,对吧?现在开始也不迟,到我这里来吧!”
“彻男──。”
“真噜苏!”亚由美突然喊了一声,站起来说:
“你死了最好!不觉得自己太任性了吗?如果你是真的爱幸子,就不应该说那么任性的话!滚回去吧!”
女灵媒呆呆地盯着亚由美看。
“走,我们回去。”
亚由美说完,就拉着幸子的手,从那房间跑了出去。
“对不起。”
两人走在夜晚的路上,亚由美说。“──不过,那样胡乱说的话,也真令人生气。”
“没关系。因为我也‘很生气’。”
幸子摇摇头说。
看到亚由美吓了一跳的样子,幸子笑了一下。亚由美则松了一口气。
因为那个笑容是很健康、正常的笑容。
“──让你操心了,真抱歉。不用说,我还没忘记那个人,不过,七年前……。我和那个人都还是个孩子。”幸子说。
晚风咻地吹过。
“现在想起来……。当时我和那个人都没有彻底成为大人。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举动。”
幸子继续说:“不过,刚刚彻男说的话……,如果那真的是他说的,我也可以了解,因为他一直是死时的那个年纪,所以会那么说也是当然的。”
“任性的孩子……。对,也许是。”
亚由美点点头,又说:“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是要和公平结婚。”
幸子斩钉截铁地说。“假使彻男恨我而跑出来闹的话,我会给他一拳。”
亚由美笑了。对这个幸子是越来越喜欢了。4亚由美被梆架了
“要回去了啊?”
女人起身说。
“哎呀,你醒了啊?”
片濑隆治一边打领带一边说道。
“我帮你,你打不好。”
女人一下床,就在赤裸的身子上,裹上睡袍,走向片濑,又说:“马上会被老婆发现的。”
“算了吧,反正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我老婆就是那样的一个女人。”
片濑说着,任由女人打着领带。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就可以了。”
女人稍微向后退,看着片濑说:“这样就一样了。”
“是吗。那我走了。”片濑说。
“等一下。要不要喝点东西再走?”
“不,不要了。”片濑看了一下手表,又说:“再待下去,就会太晚了。”
“是啊……。”
这个女人是寺田佑子。
已经二十八岁的她,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一直是以片濑的“爱人”的身分,住在这栋公寓里的一间房子。,
片濑是社长(也是老板),寺日佑子进他的公司才一年左右,就变成现在这种生活。乍见之下她比实际年龄小,感觉上像只有二十四、五岁,与其说她是美人,不如说她有着一张圆的,“可爱”偶像明星般的脸。这正是片濑隆治喜欢的典型。“喂、佑子。”片濑往玄关走去时说。“什么事?”“你……。相信幽灵吗?”佑子顿峙呆住,然后才问:“什么嘛,突然问人家这个。”“啊,没什度。”片濑摇着头,又说:“下次再来。”“什么时候可以来呢?”“这个嘛,下礼拜比较忙,下下礼拜再想办法……。”“说定了。”“嗯。”佑子徙后面把头靠在片濑的肩上。“哎……。”“总是让你回家过夜。下一次──一次就好,带我去旅行。”“知道了。”
片濑说着,把自己的大手放在佑子的手上。
“就在最近吧。”
片濑到了走廊,正要走出去。
佑子突然打开门,露出脸说:
“喂。可以换一台电视吗?影像不清晰。”
“啊,没关系,什么时候买都可以,帐单就叫店家送到公司来。”
片濑放心地默默头说。
“我知道了。”
“再见。”
走廊角落的黑暗处,有一个人影正看着片濑走向电梯。当然,佑子也没有注意到这人影。
──佑子一进门,上了锁,就打了个哈欠。
已是晚上,时针指向十点多。
片濑这时候回去,到家也要十一点多吧!因此,他的妻子不知会不会感觉到什么。
佑子在帮片濑打领带时,尽可能地弄到接近原来的样子,这是考虑到片濑他老婆的心情。
即使心想丈夫外遇了,做妻子的也一定希望那只是自己多疑。领带打得完全不一样,和觉得看起来没什么改变,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所以佑子才会帮片濑打领带,好让他老婆相信他。
另一方面,佑子对片濑也相常用心。想去旅行是很久以前就说过的事……。片濑也有这个意思。
说可以换新电视,对片濑而言,应该是件轻松愉快的事。只要是用钱就可以解决的。
本来的话,也是可以更任性地要求别的,但是,佑子并不只为了钱,多少“有一点儿”是真的喜欢片濑。──,
有一点儿……。是一点儿。
佑子笑了一下。
这时候──玄关传来敲门声。
难道听错了?可是,也许是……。
“谁啊?”佑子问。
“是我。”
佑子一听到这个声音,胸口马上就热了起来。连开门都显得迫不及待。
“──你来了。”
“啊。”
“我好高兴。”佑子急忙地请男人进去。“喂,可以待久一点吗?”“嗯。只要那家伙不回来的话。”“你是说片濑?他刚刚已经回家了,不会回来了。”“那……。可以吧。”“嗯。”佑子的声音有点嘶哑地说。两个人一起上床。夜还很漫长。对佑子和“那个男人”来说都是。“什么嘛,到底……。”亚由美一边把手伸向电话,一边揉着眼睛。半夜一点。亚由美并不是已躺在床上,而是看电视的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正是因为电话才醒来的。“喂,喂。”过了一会儿。“──喂?”要是恶作剧的话,就马上挂断。
“那个……。是冢川亚由美小姐吗?”
是个男子的声音。
“是的,你是?”
“我是……。丸山彻男。”
丸山?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丸山?”
亚由美突然醒了过来。“喂?你真的是──。”
“我想和你见一下面。”
语气有点沈稳。听起来声音在相当近的地方。
“请问──你现在在哪里?”
“你家附近。可以请你出来吗?”那声音说。
“好。”
亚由美稍微想了一下:若没联络殿永的话,似乎不太好。可是,这时间,即使联络上了,等到他来,也要花一些时间。
“你人在哪里?”
“在你家后面的电话亭里。对不起,这么晚了,还要你出来。”男子说。
“没关系。”亚由美挂了电话,就急忙往玄关走出去。“汪!”唐璜慢吞吞地走出来。“你在家里等着,我现在要去带幽灵回来。”“汪!”
听得懂吧。亚由美笑了一下,就出门了。“后面的电话亭。”亚由美自言自语的,穿着凉鞋便急急忙忙地走去。但是夜路上亮着灯光的电话亭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哪里去了呢?亚由美看看四周。没有人的样子。“你在哪里?”亚由美虽然出声招呼对方,却没有得到回答。就在这时候──听到车声。回头一看,灯光反射到眼睛。.是经过的车子吗?还是有关系的车子?
车子在距离亚由美数公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灯光渐渐熄灭。
亚由美向车子的方向走去。想看黑暗的窗内究竟是什么,但是──。
车门突然开了,豆由美连逃走的时间也没有,脸就被人用布覆盖住,同时从后面伸来粗壮的手臂,缠住亚由美的身体。
“谁──。”
声音中断了。压在嘴巴上的布浸有药水。
全身感觉麻麻的。
什么,这是?为什度……。
头晕晕的,身体好像浮在半空中,然后被丢到一个柔软的地方。
那是在车子里面。亚由美模糊地感觉到车子普噜噜地抖着发动──。
可是,一点也不知道车子行驶的目的地。亚由美被拖进黑暗里。
“你是尾崎先生吗?”聪子说。
“是的。有什么事吗?”尾崎离开车子的旁边,走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用毛巾擦拭手上的油。
“汪!”的一声,尾崎好像很高兴地说:“什么,这不是唐璜吗?”“你认识冢川亚由美吧?”聪子说。“她最近来过这里。”尾崎点点头,又说:“你是?”“神田聪子,亚由美的朋友。”“这样啊。有什么事?”“你知道亚由美在哪里吗?”尾崎有些困惑地说:“等一下,你问我她人在哪里?这话的意思是……。”“重前天开始,亚由美就下落不明了。”聪子说。“那可就令人担心了。可是──她会不会是去了什么地方呢?比如旅行。”“亚由美很喜欢介入各种案件,我曾经告诉她,那很危险,不要再这样子。”“我懂了,那么,是被某件事给牵连到罗?”尾崎说。“我觉得那最有可能。三更半夜的,穿了凉鞋就出门,什么也没带。”“那就奇怪了。”“我很担心。因为她之前说过要来这里。”
“是的。我们聊了一些话。说的是七年前应该死了的男子,会不会还活着之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其他没有再说些什么吗?”
“我想一想……。她鼓励我再一次追求幸子小姐。”
“她就是那么样的一个人。不过,像这次这样,突然消失……。如果是她自己想要去哪里的话,一定会跟我联络才是。”聪子说。
“意思是说……。亚由美被绑架了吗?”
尾崎表情紧张地说。
“可能。”
聪子点点头说。
“等我一下。”
尾崎说完就快步跑到里面。约五分钟后换了一件运动外套出来。
“我已经跟店里说要先走一步了,我们去找冢川小姐的下落吧。”
聪子有点吃惊地说:
“可是──可以吗?”
“当然啦。我满喜欢她的。好,有什磨线索吗?”尾崎说。
聪子心中一阵感动,低下头说:
“谢谢!”
“不管怎样,如果有什么事发生的话,都是和幸子小姐有关,还有应该已死了的丸山彻男──。”
“她和殿永刑警两人,去过丸山待过的医院。”
“我也想去呢。我有车,要不要一起去?喂,唐璜。”尾崎催促地说。
“汪!”
“好好记住主人的味道哦!”
“汪!”
唐璜用力地吠了一声。
胸口好……闷啊。
尽管如此,亚由美还是知道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恢愎中。
到底怎么一回事?──难道我入院了?
会想到“入院”,大概是因为闻到药水味的关系吧?
终于能张开眼睛了,但是先看到的是一片模糊的世界。
看到天花板,满是污垢,有点肮脏的天花板。
亚由美想要起身,却因头痛得厉害而皱起眉头。即使那样,她还是没法坐起来,再把眼睛闭上一会儿之后,头痛才渐渐好了。
“啊……。好严重啊。”
亚由美喃喃地说。
对,──听到丸山彻男这个名字之后,就出去了,然后车子……。
然后呢?实在想不出来。
亚由美勉勉强强地看了看“房间”四周。
很扫兴地,房间非常狭窄。门上有个小小的窗户,而在另一面的窗子,则装有铁窗,玻璃窗也很肮脏。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然后,亚由美知道自己只穿着一件白布袍──从颈上套下去的睡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喀嚓咋一声,门慢慢地打开了。
“啊!你醒了吗?”
一个体格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亚由美说。“医院啊。”“医院……。我为什么会来这里?”“那是有原因的。来,趴下来睡。”“啊?”“会有一点点痛,要注射屁股。”男人的手上有支针筒。“不是在开玩笑吧。”亚由美说。“哎呀,给我老实点。”男人说着就走近亚由美。“不要过来!”亚由美迅速地从男人旁边跑开,并往走廊飞奔出去。快逃!亚由美拼命地跑着。5被囚困的美女亚由美在走廊上努力地跑的时候,发觉到这个地方正是她和殿永曾经来访,“丸山彻男”所住过的医院。
被骗了!
医院出乎意料的大。无论是往左或往右,走廊好像迷宫一般的没有尽头。而在后面追亚由美的男人,由于块头大,身体重,而脚程快不起来,在中途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始落后了。
亚由美感觉到已经甩掉那男人了,就在身旁的一扇门前停下脚步,偷偷地打开那扇门。
是诊疗室吗?──有病床和椅子。
可是,病床上有绑手绑脚的皮带,无论如何都是令人不舒服的东西。
这里好像没有人的样子。亚由美是因为全心在逃,才跑得到这里,此刻药效发作,又头晕起来,走起路摇摇晃晃的。
就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吧。身体这个样子,也走不出去。
亚由美自艾自怜地低头看着身上的白布睡衣。睡衣下几乎是赤裸的,一想到自己暴露在那些男人的目光之下,再度升起一把怒火,而那把怒火也就成了“精神的力量”。
亚由美稍微看了一下橱柜内,发现里面有医生穿的白衣服,就拿来穿在身上。而橱柜的大小刚好可容纳一个人,放是就决定先躲起来,再看看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