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云际会,八方风雨会群仙
那传话的人冷笑道:“他妈的.你们这两块料真不是人揍出来的,也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只开老子顽笑。反正我只还有一个时辰便该交班呢,下一班该是你王老八了,你有运气,去摸一把吧,老子我是没有那种福气!”那瘦高条子大笑道:“自己弟兄,说两句笑话,你为什么急了,我们顽笑是顽笑,真话是真话,听说捉来的这个女孩子,是什么雪山姥姥的门下,对吗?”
那先说话的姓朱的道:“管他什么姥姥的门下,只一被我们宫主捉来便算是已经到了姥姥家去呢。这一来还不是用阴火活活烧死,把生魂收去炼那聚阴大阵算完。”
那传话的人道:“你偏没有猜对,依我们宫主,因为那孩子始终不输口,咬定牙根说是雪山姥姥的徒弟,本不愿意多树敌,倒打算把他放回去。”
说着,把小指头一竖道:“偏是这个主儿,一定要问出一个水落石出,现正在无间地狱里拷问呢。”
那姓王的,不由把舌头一伸道:“我的天哪,那无间地狱谁也受不了,那个鬼丫头这一来真比死还惨了。”
说着打了一个寒噤道:“对不起,我要出去小解呢,你们聊聊吧。”
说着站起身来便向外走。大桃不由心中一动,立刻也跟了出来,那姓王的瘦高条子,出了石室,便转向石旁,正待去解裤子,却被大桃一把卡着脖子,使了一个白骨教中的小收摄法,一下摄到无人之处。
她拔出宝剑比着胸膛道:“那无间地狱在什么地方,快和我去,否则那吴有庆便是榜样。”
那姓王的瘦高条子,不禁吓得呆了,抖抖的道:“仙姑,姑……姑,饶饶……饶命.那……那无间地狱在堡内东南角下,山……山洞里,我我……我不奉命……上上上不去。”
大桃一听,心恨他随嘴胡说,一定不是好东西,手中青霜剑一挺,跟着向下一划,那姓王的惨嗥一声,便成了一个大开膛,从胸口一直划到小肚子,心肝五脏全被带出来,死於非命。
大桃更不待慢,放下尸首,直向石城纵去,可笑那沿途若干卡哨,竟一个也未看出,一路如人无人之境,直上山腰,转眼已经到了石塘下面。
一看那城完全用尺许高、二尺来长的石块筑成,高可二丈,城门正当险要,门前一边四人各执戈矛站定,大桃因一路潜行,毫无阻碍,胆子渐大,又从八人对立着的甬道中间走去。
谁知才近城门,忽然地下冒起一蓬绿火,那四人立将所执戈矛一指,大喝道:“大胆奸细,胆敢隐形偷进太子堡,还不现身,圣火一合,你就形神皆灭了。”
大桃已经冲过八人对立之处,不由进退维谷,无暇再为思索,便冒着那蓬绿火前进,谁知身入火中并无损害,也不觉热,竟一直冲进城去,更不管好歹,略辨方向,便向西南角走去。
耳听那守门的人,仍在虚张声势的吆喝着,心疑妖人故布疑阵,且不去理他,只潜着身形,在寻那号称无间地狱的小洞。
那城倚山而来,一路迤逦而西,愈走愈快,又折而向南,忽逢绝壁如削,中间一洞,仿佛又是一重城门,门内一片磷火,时明时灭,却无人看守。
心方拿不定是否就是那姓王的说的无间地狱,忽听门内一声厉叫,自那磷火中送来。
接着听见弃儿哭道:“大胆妖人,你只敢将你家姑娘烧死,自然有人找你报仇,要教我降伏那是做梦。”
大桃一听,立刻冲进洞去,才进洞口,只见黑漫漫一望无际,仿佛到了一片极大的平原,更有千百点磷火沉浮在空中,远近高低不一,但不知弃儿陷身何地。
接着四面起了一阵悲啸,不由毛骨惊然,又不知虚实,不敢出声相唤,只侧耳倾听着,盼望弃儿能再叫一声,便知方向。
谁知弃儿只说了那几句话之后,便又寂然。半晌之后,倏觉冷气逼人,那悲啸的异声愈来愈近,身上也越发觉得冷不可耐,如坠寒冰地狱一般。
正在咬着牙齿撑持着,猛然又听右侧一阵惨声叫,那声音似不在远,连忙转向叫声所在的方向走去,谁知只一会工夫,两足似已冻僵,举步竟不如平常方便,两手也似有些麻木。勉强走了一会,又暗中把真气谓匀方觉稍好。
只那四面磷火,越来越近,寒冷之外,又觉浑身酸麻,每一骨头,都好像有若干虫蚁在钻动,令人格外难受,不知不觉的涕泪交流,几乎瘫痪下来。
但心切弃儿安危,仍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忽然暗中一声冷笑,似乎就在身侧,但又不见一人。倏然跟前一亮,身子似被什么东西弹起老高,向前一掷。
再看时,只见一大蓬惨绿阴火围绕着一座法台,五个奇形恶鬼,各携雪亮钢又,叉头上各发出丈余长,碗口粗细的三股碧焰射向台上。
那法台上面矗立着一个五尺来高的铁椿,椿上缚定一人正是弃儿,上身衣腥已被剥光,只剩下一条短裤,那十几股阴火直向身上烧去,眼看着浑身都已焦黑,头也低垂下来,每一阴火着身,人只哑声微呻一下,似已奄奄一息。
心中不由的一阵惨痛奇怒,立刻叫了一声师妹,不管好歹,便将青霜剑催起,向那五个恶鬼中间较近一个横扫过去,那恶鬼厉叫一声立化一蓬黑烟而没。
大桃想不到得手如此不易,一催宝剑正待向其他四鬼扫去,那些恶鬼似甚见机,一见剑光厉害,纷纷逃走。
法台上缚的弃儿自从五鬼一进,阴火停住,也忽然把头一抬,向身前张望着,忽然看见剑光,忙叫道:“大桃师姐快来救我.你只将这铁桩砍倒,我便下来。”
大桃一听,连忙现身,一纵剑光向那铁椿上扫去,一面高叫道:“弃儿师妹,不要害怕,等我来救你。”
话犹未完,忽听身侧有人冷笑道:“你们这两个鬼丫头上当了。”
说罢,耳畔忽然听见一声大震,妖光愈甚,眼前涌起七七四十九根妖幡,各冒碧焰将法台护定,身侧忽然现出一个白衣少年来笑道:“我当你这丫头有多大本领,原来只仗着会得一点隐形潜身之法,又有此一剑,便敢入我太子堡偷进无间地狱救人,你也太看我阿修罗教下无人了。”
说罢用手一指,大桃立处,又涌上一根铁椿,接着像闪电也似的,从椿上飞起一蓬黑丝将大桃也缚了个结实。那柄青霜剑虽然娇若游龙,直向弃儿那根椿上扫去,但四十九根妖幡一现,立被挡住,无法冲进。
那白衣少年把手一招,那剑便好象被什么吸住,直向手中飞去。大桃人虽被缚在椿上,一见身陷敌手,宝剑又将被敌人夺去,不由情急拼命,猛然照着何天香所传收剑之法,运气一吸。
那白衣少年,一把已将宝剑握定,那剑上光华也黯淡了好多,正在手上挣着,好似灵蛇一样,急欲脱手飞去,猛被真气一吸,光华忽又暴涨,力量何止增加十倍。
少年轻敌过甚,大出意料之外,一下竟将四指削落,剑又脱手飞去,不禁叫声阿呀,痛澈心肺,不遑再去计算敌人,那剑倏然好像闪电也似的,仍向大桃身边飞去。
只因少年受伤,那四十九根妖幡失去了主持,转眼便被割断两根,剑也到了大桃身边。
大桃一见妖人受伤,宝剑飞回喜不自胜,急纵剑光,向自己身上缚的黑丝削去。
那剑乃寒铁老人所遗降魔至宝,对那妖人所练黑眚妖丝正是克星,一着身,便被削断,化作一蓬黑烟散去。
大桃手脚一活动,连忙纵剑又向弃儿飞去。中途一连又斩断了两根妖幡,人剑也到了法台上面。那白衣少年原非弱者,只因一时大意为仙剑所伤,十指连心,奇痛入骨,才慢了一着。
眼看妖幡连断敷根,黑眚妖丝也被斩断,大桃已经行动自如,如再被法台上的女孩会合,虽不会立即被冲出无间地狱,但妖幡妖丝炼出均非易事,平白损坏固然可惜,如再传出去,自己竟在两个毫无法力可言的后辈敌人手里吃此大亏,实在丢人。
不由把牙一咬,行法先将手指接上,大喝道:“大胆丫头胆敢如此放肆,今天如不令你二人,历尽我这无间地狱的诸般苦况,我也不算是阿修罗王的弟子。”
说着,立即催动妖幡,发出一大片阴火,向两人涌去。
弃儿缚身妖丝虽被斩断,但身受阴火灼伤颇重,竟起身不得。
大桃连忙赶上两步,将她抱定.一面剑向那四周阴火扫去,只一扫着,那阴火立被逼回,便逼回得快,来得更快,愈来愈甚。
那剑光又不能发挥全力,几乎连护身都不易。旧日白骨教中所传邪宝妖剑又明知无用,也不肯再用,不由急得浑身冷汗交流,那阴寒之气更深入四肢百骸,酸麻刻骨,简直无法忍受。
偶然剑光一慢,阴火略一着身,立被灼伤一大块,奇痛之后,随发奇痒,越发难受,竟有点手慌脚乱招架不住。
弃儿见状,不由把牙一咬道:“师姊,这样决不是办法,快扶我起来,照本门静功方法坐好,我自有法子对付。”
说着气息仅续,似已不支。大桃闻言,连忙将剑光收得较近护定两人,扶起弃儿,用自己背脊抵好。自己也照连日所习图中坐功方法趺坐起来。
那白衣少年先见两人不支之状,颇极得意,不由冷笑道:“只凭你两个这点微末道行,也敢在我面前卖弄,岂不可笑之至。如今你们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立即降服,还可从宽发落,另一便是在我这无间地狱中,外受水火风雷,刀剑鼎镬诸狱之苦,内受七情六欲煎熬,直等肉体消化,再受炼魂之苦,可速作一个决定,再迟就来不及了。”
弃儿连忙扯了大桃一下,发出一个微弱声音道:“师姐,不必理他,快坐起功来,最好连剑也收回,免被妖人夺去。”
大桃闻言,忙遵所嘱。咬着牙,将心神一敛,剑光也自收回,那片阴火,随着将两人围着烧将起来,衣服毛发立刻烧着。两人初觉痛痒酸麻俱全,颇为难受.心神湛定之后,渐觉泰然,一切感觉俱失仿佛两尊石像,在一幢绿火中笼罩着。
那白衣少年,略一沉吟,又戟指大喝道:“你两人倚仗一点禅功,便欲与我这无间地狱相抗吗,这真太不自量了。”
说着那片绿火又复隐去,二人眼前一片潦黑,忽然一声巨响,好似天崩地塌一般,接着一片澎湃汹涌之声,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片大水,将二人沉没在内。
两人仍视若无睹,把心一横,置诸不闻不问。可怪那水,只将二人围着,却不侵入口鼻,只奇寒刺骨,一片血腥触人欲呕,一经着身,便如冰雪一般,隐约之间,水中还有蛇虫之属前来啮噬,又是一般痛楚。不知多少时间过去,那水又渐渐转热,霎时间如沸汤一般,无异置身鼎镬之中,两人又以极大定力耐将过去。
倏然眼中一亮,一片奇光,夹着无数金刀,仿佛骤雨也似的洒下来,两人除背后抵着而外,身上都被插满,活象一个绝大刺猬。
大痛之余,似乎生魂已经离体,被一阵阴风吹在半空中,不住的滚着,其苦更有甚於刀割火炙。转眼之间忽然电光连闪,若干阴雷齐鸣,不作一语。迷惘中,也不知经过多少时间,耳畔又听那白衣少年道:“万想不到这两个鬼丫头竟有这大定力,倒能忍受得我这无间地狱中的有相诸般痛苦,既如此说,你两个试再尝尝这无相的七情六欲十三道关口如何。”
说罢,微闻轻雷一震,跟前景物全非,仍是背对背跌坐着,身子却在一片疏星淡月下,忽然一个个羽衣星冠的仙人走来说道:“你两人适在无间地狱中,如非是我特施殊恩,将你们救出,早巳形神俱灭,还不快随我前往仙府,听候法谕吗?”
两人忽觉诸般痛楚齐消,心中正在诧异。再将那人一看,面如冠玉,俊美之外,仙骨珊珊,竟如松风水月一般,眉目之间,更对自己十分怜爱。
弃儿尚不觉得,大桃久在妖窟内,什么阵仗没有见过,连忙一扯弃儿道:“妹妹,这是妖人化身,不要理他。”
说罢仍各垂帘,各自做静中炼己工夫,直若无睹。无如虽然闭着眼睛,幻境仍在,更比睁着眼睛看得清楚。那道人见她二人不理,一会儿,又化成所见白衣少年,百般辱骂激怒。
两人心中更加明白,只守定元珠,置之不答。少年见状,又将幻境加以演变,遍历诸般意境,两人均不为动。
那白衣少年,倏的双眉一耸,又冷笑一声道:“难怪王桑诸人一到中土便吃大亏,原来连这样两个鬼丫头,都有这等定力,竟能在我这无间地狱,历过这许多关口,那我这一次倒不算白来。”
说罢哈哈大笑,也在两人对面跌坐下来,双手挽了一个阴阳和合魔诀,二目低垂,不再有所动作。大桃弃儿不知那是魔教中最厉害的一种迷魂撮精之法,全以元灵相搏,不管对方定力再大,都能不假肌肤之亲,便将原精吸尽。
猜疑之间,猛觉四肢百骸忽然舒泰异常,其美快慵懈,几乎为生平所未曾有,一缕柔魂直欲上越命门,凭空飞去。正在欲仙欲死之际,忽然又听得一声大震,一片银光直逼得人睁眼不得。
接着一个苍老异常的口音道:“也亏你是那阿修罗老怪的得意门徒,原来伎俩不过如此,对这两个毫无法力的女孩子竟把看家本领使出来,真不怕替你师父丢人吗?”
说着,眼前现出一个遍体银光围绕的白衣老道姑来。弃儿一听口音竟是日夜思念的恩师雪山姥姥,不由把二目一睁,扑上前去道:“师父,你想煞弃儿了。如何到这个时候才来?”
说罢,热泪夺眶而出,一头投入雪山姥姥怀中。大桃再一细看,只见那姥姥,全身都在一幢银色光华笼罩之中,一头金发,挽着一个道譬,黑面蓝睛,阔口如裂。
最奇怪的是,额上生着一个寸许肉角,手背项下,全长着金色长毛,端的丑怪已极。偏又穿着一身白苎麻道服,却整洁异常,下面赤着一双脚,竟似凌虚而立。
一见弃儿入怀,立刻接着道:“你别怕,都有我呢。”
大桃一见,也赶上去叩拜在地道:“徒儿大桃叩见恩师,还恳鉴我愚忱,收在门下。”
雪山姥姥笑道:“可喜你经此妖人魔劫,竟然耐过他九重有相幻境和十三重无相阴魔,丝毫未曾令我丢人,这种弟子焉有挥诸门外之理,你且等发落了这个小魔崽子然后再说吧。”
说着,大袖一起将大桃也挟在身边,向那白衣少年道:“我雪山一派,向不依人门户,也不愿轻易对人开衅,你那老鬼师父不是不知道,你既奉他的差遣到中土来,为何在事前不打听清楚,便对我徒弟用起这种极毒辣的下流手段起来,如今既劳动我的大驾来此,自愿如何处置,快些说吧。”
那白衣少年听罢不由一呆,立刻站起身来冷笑道:“你就是雪山姥姥吗?今日之事你须先问你这两个徒弟,是谁先侵犯谁,然后再来问我也还不迟。再说,你也该问问她们自己,承认过是你门下没有,这也能怪我吗?”
雪山姥姥微笑道:“我真想不到,直到现在魔教中居然还有人敢对我当面直呼其名来较量是非的。不过,这样话倒好说,免得你那老鬼师父又说我倚老卖老,欺负你们这些魔崽子。”
说罢看了四周一眼道:“我生平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件悖理的事,虽然护犊,却从不纵徒欺人。现在你既说她二人先侵犯了你,无非是为了你们那几个小崽子的事。
“我虽人在千里以外,却无异身临其境。我来问你,你们到这黑石山太子堡来兴妖作怪,事前曾否一查,这偃月峰下是我老婆子的化身修真之所吗?为何竟将全山据为已有,连禽兽也拘禁起来?
“只就这一项,已算触犯了我老人家的大忌,你能怪得她二人加以诛戮吗?老实说,如非因为我要借这点小幛眼法去试试她两个定力,早教你们这些小魔崽子化蛇虫蚊蚋了,还能容你们妖雾瘴气的闹到现在吗?你既自己以为理直气壮,现在先还我一个道理来。”
那少年竟被问住,大喝一声道:“你休得倚老卖老上门欺人,且看小爷这个。”
说着冷不防一蓬五色毒砂,彩虹也似的,直向三人罩下。那雪山姥姥一见,只微微一笑,并不还手。
那一蓬五色毒砂原系北极穷阴之气凝炼而成,只一着身便重如山岳,道力再高也受当不起,便五金精英炼成之宝也被吸去销熔於无形,所以阿修罗取名北极磁光吸星神砂,一向视为克敌制胜重宝之一。
因为王必武、桑克那两人一入中土都遭惨败,所以才分了一半,交给女儿和爱徒分别带在身边,以防猝遇强敌,所以那白衣少年出手非常自恃,以为纵然不能将雪山姥姥置之死地,也必受伤困住无疑。
谁知那砂一落在雪山姥姥身外银光之上便凝结成一片彩霞,既无法攻入银光,又收不回头。
正在心急,忽听一声娇喝道:“师弟不可无理,此乃教主生平畏友雪山老前辈,你敢无理冒犯吗?”
说着,眼前红光一闪,现出一个宫装少女来,一见面且不理那白衣少年,先向雪山姥姥盈盈下拜道:“小师弟无知,竟敢冒犯老前辈,侄女谨代家父谢罪,还请老前辈见谅,容待侄女回去陈明家父再为责罚。”
雪山姥姥一见哈哈大笑道:“你就是罗刹宫主美娃娜吗?无怪同道之中,都说你聪明伶俐,惹人怜爱,就凭这几句话我就喜欢。本来只须你这师弟认过,便可由你领回交令尊自行发落,无如我这两个小徒,已经无辜被他用魔法炼了三昼夜,身灵受伤均重,我如就这样放他回去,不但各派道友要笑我怕事,也未免太对不起我这两个徒儿。
如今我也不为己甚,只用我这银海仙罗也只禁他三昼夜,略示公平便罢。不过这黑石山太子堡的一群下三滥却不许再在此间逗留,否则我便须一网打尽了。”
美娃娜未及答言,那白衣少年已经大怒道:“宫主,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倒要看她这三分不象人,七分倒像鬼的老怪物有多大本领,敢把我怎么样?”
说罢便待二次施为,美娃娜方在摇头示意连说不可,雪山姥姥又微笑道:“你能如此倔强,我倒也喜欢,且教你见识见识再说罢。”
说着不见动手那片银光外面一层,向上稍一反卷,将那一层飞砂兜住,略一旋转,那道五色彩霞立即和银光混成一体,看去便象一片冰绡,上面交织着若干彩色细纹非常瑰丽悦目,一转眼就向那白衣少年当头罩下。
那白衣少年右手一伸,方才放出一片魔火,已被罩定,那片魔火在彩绡之内,虽然烧得甚为猛烈,却始终不出彩绡之外,只急得戟手咆哮不已。
雪山姥姥笑道:“你这孩子,哪里来的这大火气,只你能不假外力逃出我这银海仙罗,今天的事,我便可作个了断,再也不去寻你师父算账,否则便须在这仙罗里面,也好好的呆上三昼夜。我还给你一个便宜,先告诉你一点诀窍,我这仙罗看去并无出奇之处,只你一想破它立生反击。如使你师父所炼神魔妄想攻穿出去,那便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神魔被我仙罗炼化,你自可重行做个好人,归入正教门下,另一条路便与魔同归於尽,形神皆灭,这就只有看你的造化了。”
美娃娜闻言,又连忙跪下道:“小师弟委实无知,老前辈尚请高抬贵手,饶过他这一次吧。至於太子堡各人,侄女愿意教他们仍回青磷谷去。家父处,侄女也呈明一切,将肇事各人予以处罚,再向老前辈谢过。”
大桃再一偷看美娃娜,不但天生丽质,说话极其温和有礼,而且态度楚楚可怜,非常惹人怜爱,不由心中暗想这个老魔头如何会有这等女儿,岂非怪事,又听雪山姥姥道:“此事与你无关,无须多说,我为了这两个徒弟还须在此间略住些时,你如不服,不妨传讯令尊,请其与我当面说话。否则我就要问你在这三日之中为何明知是我徒儿为什么也助纣为虐了。”
美娃娜闻言连忙悚然道:“老前辈错怪我了,侄女虽然奉命来此,决无为恶之意。便此次将高徒摄来,我也曾向小师弟劝阻,无如他愚昧无知.一意孤行,我也无法制止,你教我如何说法呢?”
说犹未完,弃儿已在怀中说道:“将我摄来,这丫头也有份,但她并未加害,比那白衣小魔崽子强多了。”
雪山姥姥喝道:“此事我已全知,无庸你说,否则对她能有这样便宜和客气吗?”
说着,又向美娃娜道:“我的话已出口。决无更改,不过他如真能自爱,经我这银海仙罗炼过有益无害,你只管放心便了。”
美娃娜不敢再说什么,又拜谢了,躬身对雪山姥姥道:“既承蒙老前辈见谅,侄女立刻便想把这里的幻境就此撤去,仍复原状使得吗?”
雪山姥姥笑道:“这有什么使不得,你只管施为好了。”
美娃娜把头一点,右手长袖一挥,大桃、弃儿再看时,哪里有什么星月之光,原来却在一个极大山洞之中,只见钟乳交横,砂尘遍地,旁边峙立着一幢三尺来高角中泛彩的光华,内面裹着一个寸许小人,正在东冲西突,流转不已,那美娃娜已不知去向。
雪山姥姥笑道:“这女孩子虽然狡狯万分,却也识相,只好暂时容恕她一遭了。”
说罢,又向大桃、弃儿道:“此间事已暂时了结,我们也回洞去吧!”
弃儿一伸手,摸着她的毛手笑道:“这个小魔崽子也带走吗?”
雪山姥姥摇头道:“这种没出息的东西,还把他带走干什么。反正他能挨过三昼夜是他造化,否则到时我那银海仙罗也必飞回,你管他做什么?”
说着,两人只觉跟前一黑,再看时,已在自己洞中,大桃重又下拜,叩谢师恩,雪山姥姥笑道:“你能出於污泥而不染,固然可嘉,便这次历劫的定力也还不错,从此便可正式入门。你那青霜剑本质极佳.但天香所传催剑之法,不过临时应用,自难发挥全力,只等明天我便传你本门剑诀。今晚这场魔劫,损耗真元不少,还是赶快休息去吧。”
大桃重又谢了。弃儿闻言又撅着嘴道:“师姐已有一柄好剑了,我呢,你能把那柄水雪精英炼就的寒魄剑赏我吗?”
雪山姥姥笑道:“你这孩子真没出息,为什么只想捡现成便宜,眼前就有一件出色的前古仙兵,不会自己去找吗?再说,你这副鬼脸儿终身套在脸上吗?以我的推算,你的遇合已不在远,为什么自己不上进呢?”
弃儿猛忆何天香的话,不由仰着脸看着雪山姥姥笑道:“前几天何仙子路过此地,也曾作如此说,那宝贝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雪山姥姥笑道:“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知道,不过这黑石山每夜均有剑气宝光上冲霄汉却是真的,你要有这种福缘的遇合,不会自己多留心吗?”
说罢又道:“今夜你两个吃亏太大,虽然一切都是幻境,但也耗损真元不少,幸而我早来一步,不然那便更不堪设想了,还不早点去睡去。”
两人领命各自安歇,雪山姥姥也自入定。第二天一起身便传了大桃剑诀。
至道本来不繁,何况大桃久已从各方面都学到一点炼己之法,又从石壁图像得到了雪山派筑基工夫,所以一点就透。
当天使在洞外练习起来,上来一试,便觉比何天香所传催剑之法又自不同。
一连两天已得门径更加高兴。到了第三天上傍晚正在洞外练得起劲,弃儿在一旁不由十分艳羡,因忆师父和何天香的话,不住价磨着大桃向山中觅宝。
大桃因系师父之命,又颇怜爱弃儿,便也答应,收剑一同先向那形如倒插牛角的偃月峰下走去。
虽在傍晚,两人又新遭魔劫,但因雪山姥姥正在洞中打坐入定,大援在后,所以并无惧怯,一路说笑走着,转过山去,看看又到前天剑斩妖人之处。
忽闻一阵腥味触鼻欲呕,头目也觉昏晕。大桃方说出一声不好,只听得一处断崖上一声厉吼,接着一阵怪叫仿佛儿啼。连忙一扯弃儿,藏在一块大石后面。
只见斜阳掩映之中,那崖上忽然现出一只异兽,看去不过一只梅花鹿那么大,却生了一身赭红毛,头上长毛披拂,一双火眼闪闪生光,阔口隐露撩牙,正扬着一只利爪看着崖侧,连声厉吼。
那崖侧一片黑石,并无草木,只一石隙,约有一人多高,尺许宽,冒着淡蓝色腥烟,适才所闻腥味,便似从那里送来。再细看时,烟中隐约可见尺许长的一条红信,不时出没伸缩着。
大桃生长苗蛮之乡,心知石隙必定藏有奇毒蛇虫,正和异兽在相持,这两方面只一遇上都非当心不可。扯着弃儿,正待悄然离开,不敢惊动。
忽又听见一声儿啼,那石隙中,倏然窜出一物,长可五尺,通体深蓝色.宽只五六寸,后面却拖着一条三尺来长的尾巴,一身鳞甲映日生光。
最奇怪的,是一颗头活像铲锹一样.前大后小,竟有尺许宽,一双怪眼也有酒杯大小,那张大嘴更阔可径尺,上下两排牙齿,正在不住开合着,那条长信全伸出来,何止二尺。
一出石隙以后,便是一口毒烟向那异兽喷去。那兽也似知烟甚毒,连忙一纵丈余,闪身避过一边。怪物身子向前一窜又赶上去喷了一口毒烟。那异兽只管闪避,却不迎敌。一连十余闪纵,离开石隙已经二十来丈远,倏然大吼一声,窜上一块丈余高的大石,睁开火眼看着怪物不再闪动。
那怪物那里肯舍,一声儿啼,又赶将前去。异兽到了这个时候,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一点不动,蓄势以待。那怪物见敌人伏在石上不动,又向石上赶去,无如石高如削,窜了两窜,都未能上去,不禁发了凶性,一下吐出一个酒杯口大小的晶莹小球,直向异兽打去。
那异兽一见怪物内丹喷出,更不待慢,又厉吼一声地浑身红毛直竖,立刻暴涨一倍以上。蓦然里把口一张,也放出一片黄雾,一下将怪物内丹裹定,向口内一吸,吞将下去。
那怪物连胜之余,绝未想到异兽乃是诱敌之计,一见内丹失去,才知中计,连忙侧转身,直向石隙进去。那异兽自石上一跃而下,一爪抓住怪物,张开大口,便向怪物头上咬去。
那怪物正向前窜,忽被异兽抓牢,也回头便咬,却好两嘴碰在一处,一条长信,直探入异兽口中。那兽只一吸,接着咀嚼有声,全嚼吃下去。
怪物仍待挣扎,异兽又张口一下咬向头上,将脑浆吸尽,厉啸一声,腾空而起,直向山巅窜去,转眼便不知去向。
不由看得两人都呆了,直等异兽窜去方惊觉,只头目眩晕更甚,口干舌燥异常。依着大桃,本欲赶回禀明雪山姥姥问一问是否已为怪物毒烟所中。
弃儿不依,偏欲一看怪物尸体,向那石隙探望有无异状。大桃拗不过她.只好撑支着上前去,一看那怪物一身鳞甲坚硬异常,头骨已被咬开,中空一洞,乍看形状,颇似鳄鱼,仔细一看并无脚爪却又不是。
再等走到石隙前面,两人越发头晕得厉害,大桃忽然向弃儿一看,不禁惊道:“师妹你的手脸怎么全黑了!”
说罢,忍不住心烦欲呕,扶着山石,再也不能动弹,大桃也觉得摇摇欲坠,两人全有点支持不住。
忽然从石隙里面送来一阵清香,入鼻便觉精神一爽,眩晕也随之稍好。弃儿立得较近,鼻观香气吸入也较浓,眩晕更好得快。
连忙扶着石头,走到隙前一看,原来却是一个狭长小洞,香气便从洞中出来,探首洞中一看,却甚幽邃,香气愈浓,仿佛其中生着什么香草之类,头目也随之更爽。
心知有异,忙叫道:“师姐快来,这里面也许有解毒灵叶,不然我的头目决不能如此清爽。”
大桃闻言,也扶着石壁走来,果然清香入鼻,烦渴顿消,头目也清爽得多,但洞中黝暗异常,不知里面景象如何,不敢深入。
两人把臂看了一会,弃儿忽然想起大桃那剑,自经雪山姥姥传授剑诀之后,光华颇盛,也许可以照亮,忙道:“师姐,你那青霜剑不是可以发光吗?何不用它向洞里照一下,也许可以看见点什么?”
大桃忙将青霜剑用新学剑诀放出,只见一道青光照得洞中雪亮。那洞果然外小内大,山腹中空,只外面一层数尺厚的石壁,就目光所及,已有数十丈宽广。
两人再借剑光走进去一看,除洞口一段略见蛇虫之迹而外,里面竟是一平如砥,中横一块大石,地上布满细沙,铺得极匀,仿佛人工造成一般,更无钟乳崩落碎石。最奇怪的,是外面寸草不生,洞壁却满生兰蕙之属,芬芳之气,时欲袭人。
再向里面稍走,洞顶愈高香气越浓。大桃试用剑光向上一照,只见那洞竟是一个人字形状,下大上小。
最高处约莫八九丈,也狭得仅如一线,却倒悬着一株朱叶兰草,虽然只有十余茎长叶,每叶都长七八尺,色鲜红欲滴,当中生着三枝酒杯大小淡黄兰实,香味便从上面下来。
弃儿笑道:“从前我曾听见师父说过,朱兰乃九天仙品,叶长数尺,红如珊瑚,每七百二十年一着花,中藏灵露,为驻颜圣品。结实以后,常人吃了百岁常如少年,齿落重生,明察秋毫,修道人如能及时吃了,可抵一甲子吐纳功夫,便连叶茎都是难得的解毒灵叶。不要就是这个吧?”
说着,双脚一跺,便向上纵去,谁知一下只纵起二丈来高,又落下来,距离洞顶尚远,四边沿壁又无可攀援。向洞顶看看,又向四面打量了半天,不禁急得抓耳挠腮,仍无法上去。
看着大桃道:“师姐,你现在虽然尚未能驭剑飞行,只七八丈高,剑光远可够得着,何不用你那宝剑将它削落下来,不也就可以到手了?那兰实三枚,恰好你我各吃一枚,留下一枚孝敬师父不很好吗?”
大桃摇头道:“剑削它不难,不过这样希世仙品,如果一个不慎,糟塌了未免可惜,你且不要急,等我再来试试看。”
说着,一面找弃儿代为行法保持剑光不落,一面把真气调匀,使出一种辘轳跃法,先向上一纵,窜起丈余,接着左脚一踹右脚脚背,又向上去丈余,再换右脚来踹左脚,空中借力,又窜高数丈,连窜几次,看看只离朱兰丈余。
弃儿正在拍手叫好,大桃已经飘然落下来,不由埋怨道:“你窜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再上去一点,反而落下来。”
大桃笑道:“这种功夫是有限制的,最好的也不能上升七次,便非落下来不可。我只能勉强五次,如何能上去,要不然升之不已,不要窜到天宫里去吗?”
弃儿跺脚道:“这未免太可惜了,不过只差了丈把高,你能多窜上去一次吗?”
大桃连忙摇头,弃儿又急得一阵抓耳挠腮。半晌之后,忽然笑道:“假如你再窜上去,会不会比方才低些呢?”
大桃道:“那也不至于,不过想再高也难,你问这话做什么?”
弃儿道:“只能和方才一般高,我就有法子了。”
说罢指着地下一块大石头道,“这块石头平放着不过尺许,倒有一丈来长,如果你我把它合力竖起来,从石头上窜上去,不就平自的加了一丈多高了吗?那兰叶也有七八尺,这种兰叶既是仙品,也许比寻常草叶要结实得多,你的轻身提气功夫极好,我是知道的,只消纵上去,能攀着兰叶便不难到手了。”
大桃笑道:“这主意也亏你会想,不过这石头其重何止千斤,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呢?”
弃儿磨着不依道:“我们何妨再试一下。不然当面将这旷世仙缘错了过去,岂不可惜。”
大桃无奈,只得依着她的话,两人合力去抬那石头,用尽生平之力,居然将那块石头勉强竖了起来。
大桃窜到石上,先将真气调匀,仍依前法,用辘轳跃功夫纵了上去,一把先捞着兰叶,一试竟坚韧结实异常。
那叶宽半寸有奇,把握之际,幽香直透脑腑,精神愈旺,连忙一换手又攀上去,一把先将三枚兰实摘下,连茎咬在口中,飞身纵了下来。
弃儿不禁喜得直跳,接在手中。两人一看,那兰实其大如杯,三枚依次生在茎上,颜色黄如淡金,奇香所及,直透肺腑,更觉神清气爽。
弃儿一面看着,试用手去微微一捏最上的一枚兰实,忽然应手而裂,实壳分开如一朵莲花,那灵露喷了她一脸,入口甘芳如蜜。再看实里所存灵露只剩一半,心中痛惜异常,连忙连实摘下纳入口中,嚼吃了下去。
将所余两枚仍连茎递给大桃手中道:“可惜千年难遇的兰实,竟被我糟塌了一半,我看师姐最好连壳放在嘴内,再弄开便不至损耗了。”
大桃依言将那茎上第二枚兰实整个塞在嘴里,轻轻咬开一吸,竟然灵露尽入口中,丝毫未曾喷出,便将所余一枚藏好,准备带回去孝敬师父。
忽听沿顶兰叶簌簌有声,砂土落了两人一头,接着砰地一声,那一丛朱兰连根都落下来,正坠在那块竖起的大石上面。
两人心正不解,不知那兰叶为何自己落下来,再抬头一看,只见沿顶忽发奇亮,青黄赤白黑五道光芒,围绕着一个像太阳一样的东西,正待向下面飞来。
弃儿见状,知是实物出现,惟恐飞去。
所好大桃所用的青霜剑因用以照亮,始终仍在主持之下,忙催剑光向那发光之物一绕,只听劈啪一声,又从洞顶落下一件东西来。
大桃一看,却是一个海碗口粗细的圆环,环外又有五尺许长剑形东西,环中一条横档可以把手,料知必是一件仙兵,但不知名。
忙从地下拾起递在弃儿手中笑道:“恭喜师妹,也许师父所隐示的便是此物。今天既得灵叶,复获仙兵,可谓不虚此行,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弃儿接过环形东西一看,只见光毕尽敛,古色斑烂,非铜非铁,非木非石,心中又喜又耽心已被青霜剑绞伤,便把来向臂上一套,一面将那一丛朱兰也负在背上,将剑仍交大桃。
两人出洞,一同回去,才到自己洞口,遥闻雪山姥姥笑道:“你既脱身出来,就该回去才是,为什么又到我这里来?”
又闻一人答:“弟子愚昧该死,竟敢和老前辈无礼,现在幸蒙冰魄寒光一炼,已悟前非,所以特来领罪,还望不吝教诲才好。”
似闻雪山姥姥大笑道:“你既良知已复,足见阴魔已去,尚复何罪之有,现在打算到哪里去呢?”
那人道:“弟子虽知过去种种皆失人性,但身本孤儿,幸蒙家师救去始有今日,不然早死沟壑了,所以虽然明知他的一切均属倒行逆施,但决不能就此背叛他去,此来便为向老前辈说明,仍回北极罗刹国去,拼此一身,向家师劝说,使其悔过向善,便以身殉也在所不辞。”
两人走进洞去一看,正是将自己在无间地狱的白衣少年朱可仑,不由都是一楞,朱可仑一见二人,连忙躬身为礼道:“在下少年无知,前将两位道友困在无间地狱三日,受尽诸般磨折,还望恕罪。”
两人一看朱可仑,竟自彬彬有礼,与前判若二人,不禁暗暗惊奇。
大桃也忙道:“那是我二人应有魔劫,不过假手道友而已,但愿道友能洗心革面,便也不枉我二人受那三天诸般苦难了。”
朱可仑愈加惭愧道:“道友金石良言,敬当永识。”
说罢,又向雪山姥姥稽首告辞,复与二人为礼而去。雪山姥姥等朱可仑去后,向两人看了一眼道:“今天你二人虽然又是九死一生,但仙缘遇合也很好,那朱兰仙实千年难遇,万想不到,你二人竟于无意中得之,如非福缘深厚安得有此。”
说罢,又要过弃儿上套的那环形之物,仔细看一下笑道:“我道本山数十年来,都隐隐有剑气宝光上冲,到底是件什么出奇仙兵,原来却是此物,那是就怪了。”
大桃一面取出一粒兰实献上,一面躬身问道:“弟子今日所经,谅在恩师明察之中,但师妹与弟子实不知道又已经九死一生,此点还望明示,以免以后再蹈覆辙。”
雪山姥姥道:“你两个今日所遇一虫一兽,都是天生恶物,寻常人一经遇上之后决难活命,便骨头衣服也必被化去。尤其是那毒虫,名为蓝蛟,其毒无比,所喷毒气,人兽当之,从无能活过三个对时的,那毒涎一着血肉人便立刻化成黄水。你二人如非巧遇千年朱兰结实,恰是发出祛毒香气时候,早已死在洞外了,还能回来吗?那异兽喷火狻猊,名载道书,一出世便以毒蛇为粮,天生是那蓝蛟克星,但所喷毒焰,人也难当。你两个一天而遇天地间极难遭遇的两种恶物而竟得不死,又转祸为福,已是不易。弃儿更因此而脱胎换形,又获天府珍奇,还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弃儿不禁一怔,随又跳跃道:“师父,当真我把那朱兰实吃下去便能脱胎换形吗?”
雪山姥姥道:“单只一朱兰仙实,哪有这样容易,这是天造地设的机缘全给你遇上了,才有这样巧合。你先中蓝蛟毒气颇重,脸上已被腐蚀,将一层外皮化去,就我能及时赶去设法医好,也必更形丑恶,谁知偏被那兰实灵液无意中喷上,恰好化腐生肌,这一来只消三日痂落,便容光焕发了。”
说着,又将那兰实接在手中道:“我本不须此,只你们一片孝心所在,不得不收下来,待我行法保存,将来和这一丝兰叶一齐练成驻颜之药,留赠有缘吧。”
说罢将朱兰实叶一齐收好。弃儿笑道:“师父,既有此灵叶,你老人家不会也变得好看些吗,为何反而要留赠旁人呢?”
雪山姥姥哈哈大笑道:“我如须以假面目与世人相见,何须灵叶,那也不成其为雪山丑大师了。”
说罢又道:“这件天府仙兵,原名日月五行轮,本系两柄,这是一柄日轮,其光红如一轮旭日,上面附有青黄赤白黑五道剑光,按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可以分合使用,一旦五行合运共捧一日威力更大,便当世几个老怪遇上也必尽其全力才能招架,可惜那柄月轮不知流落何所,如再能双环合璧,便诸天神魔也不难制了。”
弃儿不禁雀跃道:“真的吗?只可惜这环儿太大了,要能小一点,带在身边教人看不出来,放出去一下便能制敌死命,那才多好。”
雪山姥姥笑道:“这种天府仙兵本来大小由心,练到家,只意念一动便可发出,千百里外往还只一瞬息,你当和凡铁一样,有一定大小吗?”
说着,行法一收那五行日月轮立刻只缩成酒杯大小,好似小孩子玩物一样。猛然一放,又见光芒四射,青黄赤白黑五道剑光捧着一轮活像初升的旭日,红光之强烈直逼得人二目难睁。
随又收起来,将五剑分开发出,都和寻常飞剑无异,一经合运起来,五剑缠在一处,又仿佛一条彩虹一般。
大桃、弃儿不由看得呆了,蓦然宝光一落,仍是一环五剑,雪山姥姥托在掌上,又笑道:“真不枉是天府奇珍,竟有许多出乎意料之外的妙用,不过可惜罡煞之气太重了,这一次出世又不知道要染上若干妖邪的血腥呢?”
接着,又看了弃儿一眼道:“虽说斩魔即所以卫道,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多事杀戮也与自己仙业有碍。现在我就将祭练之法传你,不过以后到用的时候,还宜宅心仁厚为是。”
弃儿悚然答应道:“弟子得此仙兵,以后如敢妄杀一人,自愿兵解以偿杀孽,还望恩师成全。”
雪山姥姥又笑道:“是我错了,你本来就是应这杀运而生的,又安得不与诸魔周旋,不然哪有这样巧的遇合呢?”
说着密传心法,命弃儿勤加练习,传罢又将二人查看了一下道:“你二人所受虫毒已经发作,虽然已服灵叶,不将毒气除去终非了局,此刻更可各自去做一回静中功夫,将周身血气运行一周天,那毒气一下便可无事了。”
二人领命自向石榻面壁去做静中功夫。等到坐定,对着那光如明镜的石壁一看,只见自己脸上,不但其黑如旧,而且已经全肿起来,那皮肤以内,好象火灼一般。
连忙照所传口诀,做起功夫来,等运行一周天后,转觉肚痛好烈,各自忍不住,奔到洞外大解一次,将所受毒气排出,才觉痛快,只皮肤仍然奇痛如故。二人又向雪山姥姥请问,是何缘故,有无妨碍。
姥姥笑道:“改形换貌能不痛楚吗?只等三天以后便好了,此刻如由我行法止痛而有害无益。”
两人只得忍痛仍去练剑。过了一天,痛楚稍好,忽又发奇痒,更觉难受。直等第二天晚上,方才痛痒全止。
第三天,弃儿一清早起来,忽觉手臂上皮肤皱裂,一块块落下来,脸上也又作痒.试用手去一摸,竟粗糙异常,对着石壁一看皮肤已焦,又满生着皱纹,较之过去更为难看。
心方诧异,忽然颔下、耳际、额上裂开了缝,里面露出白如羊脂的肉来。
再试着,从头上裂缝,拈着翻起的黑皮向下一揭,只见那一层皮和一个面具一样,应手而下,倏然露出一张恍如旭日芙蓉的脸来。
不由自己一怔,惊得狂叫道:“师父,师姐快来看,我变了。”
雪山姥姥不由一笑,大桃一细看,竟是一个仿佛仙露明珠般的少女,哪里还是昔日丑怪的弃儿。
连忙替她将耳后项下的零碎黑皮也揭去,更觉容华绝代,光艳照人,只喜得弃儿不禁憨跳起来。
一会儿大桃脸上黑皮也自褪去,较昔日格外艳丽,而且也好象年轻了好多岁,和弃儿站在一处,犹如双胎姐妹一般。
雪山姥姥拍手笑道:“我虽久不着相,但丑怪一生,竟收下你们这样两个徒弟,也可快意于一时了。不过丑却无妨,一美便易多事,你们从今以后,更须加紧用功,以防意外。我这雪山宗派,虽和释道两门不同,不忌婚嫁与男女之爱,但决不允许逾闲荡检,更决不容人欺负,还望你二人善守师门戒律,为我雪山一派光大门户才对。”
两人听罢,悚然领命,各自去做功夫。一晃又过去数日,大桃剑术固然精进不少,便弃儿那五行日月轮也能勉强运用,两人都非常高兴。
这一天下午,两人正在洞外小溪边上洗涤着衣物,猛听西北天际,忽然发生一种刺耳异响,接着一片彩云,疾如奔马向洞前飞来,转眼便到了半空。
遥闻空中一个女人口音喝道:“雪山姥丑婆子,我阿修罗教下,向来与你这老鬼两不相犯,为何将我女儿从太子堡赶了回去,又将我徒儿用冰魄寒光罩住,炼化他的附身神魔,是何道理?如再不出来论理答话,就莫怪我将这一带化为火海了。”
说着彩云一敛,从空中落下一个和前见美娃娜一样装束的少妇,在对溪站定,正向着洞里戟指而立。
弃儿一见,丢下手中衣服,瞪起眼睛也站起来道:“你这妖妇是谁,敢到这里来撒野,我师父现在洞里入定,有什么话对我说好了!”
那妇人看了她一眼,转怒为笑道:“我乃罗剃王妃黛妮是也。你叫什么名字,既称雪山老丑婆是你师父,可速唤她出来,我不值得与你计较。”
弃儿冷笑道:“我名杨弃儿,凭你这样,也配我师父和你答话吗?你方才不是说我师父把你那宝贝女儿赶回去,用冰魄寒光将你徒弟罩住了吗?谁叫他们将我和师姐困在无间地狱里三天呢?这只能算是扯个直,一报还一报,能怪我师父吗?”
说时,两个小腮帮子虽然鼓着,但仍遮不住一脸娇憨之色。那自称黛妮的妇人笑道:“我闻得美娃娜宫主回去说,那老丑婆子收有两个徒弟,一个大的还长得不算恶,一个小的,简直丑得和老丑婆子一样,如何又有你这小鬼呢?”
弃儿最忌人说她丑陋,一闻娇妇此言,心中更怒,又听口口声声称她师父老丑婆子如何,秀眉一竖正待施为,大桃也站起来冷冷的道:“闻得阿修罗老怪的老婆叫碧丽司,哪里又跑出一个黛妮来?你自己不要脸无妨,这个却冒充不得呢!”
那妇人怒道:“那碧丽司乃阿修罗王正妃,我乃魔宫次妃,有何冒充之有?我本因你两个长得还讨人喜欢,所以才另眼看待,教你们唤那老丑婆子出来,如敢放肆,便休怪我手辣了。”
弃儿笑道:“说来说去.原来你不过是那老魔头的一个小老婆,也敢到我师父门前叫阵,真太不量力了。”
黛妮闻言大怒道:“小鬼,你敢放肆,我且先叫你尝个滋味再说。”
右手微扬,一道五色妖光,直向弃儿扫去。大桃一见,左肩一摇,一拍剑囊,剑光也自出手,向那道妖光迎了上去,只听得嗤的一下,声如裂帛,那道妖光立被斩断,化为一条五彩丝带落在地下。
黛妮愈怒,也一拍腰下剑囊,飞起一道殷红色剑光向两人横扫过去。大桃又纵剑敌住,两道剑光绞在一处,只杀得难解难分。
弃儿见大桃无法取胜,看看已落下风,又存心想用妖妇来试手,忙一行法,将那五行日月轮放出,因恐遭败,竟将五剑一轮齐向娇妇射过去。
那妖妇原是阿修罗王宠姬也是魔宫有数人物之一,对美娃娜向来爱如己出,便对那朱可仑也非常喜欢。二人败回,虽然未搬是非,只是实话实说。
阿修罗老怪老奸巨猾能忍受,魔宫其余各人无不暴跳如雷,有的竟主张不必再等三十年后仙凡浩劫,立刻赶来中土,争回这口气,连对武当派也乘机作个了断。
转是老怪自知毛羽未丰,又鉴于天山之败,不敢轻举妄动。
朱可仑又暗中谏说:“中土各宗派已经联合一致,如再将这些有名的世外散仙引与一鼻孔出气,树敌愈多,对方团结愈力,倒不如暂且忍下这口气,等把武当派诸仙侠剪除之后,再找这些人算还旧账不迟。”
美娃娜也说:“此次虽被雪山姥姥赶回,两下并未破脸,如再找上门去,万一不胜,转被武当派耻笑。”
这才把一场怒火平息下来。
却不料黛妮生性骄纵,竟和阿修罗王说:自己愿往中土再作一次探听,等她回来再作决定。老魔强不过她,只嘱在布置未经就绪以前不要树敌生事。
谁知黛妮当面虽然满口答应,一出罗剃国境,便向青磷谷去,问明黑石山偃月峰方向形势,便一直赶来,上门叫阵。
最初总以为雪山姥姥非亲自出来不可,谁知雪山姥姥并未出来,转是两个少女迎敌。
在未动手之前,因她心喜二女美艳还不忍便下毒手,只用魔教中的寻常邪宝迷魂鞭打算将弃儿捆住,冷不妨摄走,带回去逼充女侍。
想不到一出手便被大桃斩断,这才飞起自己所炼的赤尸剑来,虽然略占上风,但急切间仍无法奈何两人。
正在暗打主意如何才能将二人摄走,猛听弃儿一声吆喝出手便是一轮象旭日也似的奇光,带着青黄赤白黑五道剑光当头飞来。
心中虽然不知是何宝物,却已猜中,一定是一件极其厉害的仙兵,自己那道剑光又被大桃的青霜剑缠着急切间收不回来,不由心中一急,正待遁走,那五剑一轮已经直射过来。
心仗老魔传授,自身已炼到聚散由心,便被斩断也可随时遁走,仍然接好。
略一疏忽,那五剑一轮已经飞到,奇光耀目之下,直逼得两眼睁不得开来,那阵酷热更如火烧,令人一瞬也耐不得。
接着,五剑缠身一绞,尚不知发挥妙用,元神还能遁出,哪敢再行停留,匆忙之间,只把手一招,收回那柄赤尸剑便自遁去。
弃儿初次迎敌便杀得如此爽利,不由大喜道:“师姐,这妖妇为何如此不济,一下便被我这五行轮纹得无影无踪,怎么现在那妖剑也不见了。”
大桃道:“师妹,你休得喜欢,我因出身白骨教,深知这妖妇是阿修罗老魔宠妾之一,乎日骄纵惯了的,你那五行日月轮虽然威力极大,只将她肉身毁去,元神早巳遁走,便那妖剑也被收去。此番她回去,必向老魔哭诉要报此仇,我们恐怕要从此多事了!
“而且我闻得她出身北海牧羊番女,原来本是北极冰山那穷阴叟克菲老魔的义女,便阿修罗老魔因恐重行引起群仙炼魔的惨境,那穷阴叟也必南来生事,这便如何是好呢?”
弃儿一团高兴,不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半晌不语,忽听雪山姥姥笑道:“你两个不必害怕,反正事已如此,都有我呢。适才我已默用玄机查过,那冰山老魔,因本身天劫将临,目前遭劫不遑,一时尚不至为此妖妇前来。不过弃儿委实出手太急,以致一下便无可挽救,以后如非对方是万劫不赦的妖人,却不可再行如此了。”
说着缓步从洞中出来,又笑道:“也是妖妇该死,方才正是我收炼大药的时候,万不容分身,否则只照对那朱可仑的方法,用冰魄寒光围住她两三天,再行放去,岂不绝好。足见天下事有定数,决难逃避,现在事已过了,你两个也快收拾洗涤的衣物回去吧。”
那声音非常柔和,简直和一个慈母对于爱女一般,弃儿不禁跪下道:“师父,我以后再不敢了。”
雪山姥姥连忙扶起来道:“我已说过,这次无妨,以后仔细便了。”
说着又向大桃道:“那妖妇似知义父和丈夫必便能立刻为她报仇,原神并未回去,也许再来闹鬼亦未可知,你既出身白骨教,妖人伎俩自知之甚详,还须多为留意。”
说着又向两人道:“现在我尚须去访一道友,最早子正才能回来,你两个魔劫重重,务必小心。”
说罢身子一晃,便不知去向。
大桃见状,心知师父一再嘱咐,必定有事故,连忙携了弃儿,匆匆洗完衣物,仍回洞中。看看天色又晚,并无动静,两人饭罢,又做起静中工夫来。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忽然听见远处似有哭声,不由向弃儿道:“师妹,你听见是谁在啼哭吗?”
弃儿道:“我久已听见,因为师姐正在做工夫,所以不好动问,那声音好像是一个女人一样。”
大桃道:“这深山穷谷之中,又在夜晚,哪会有女人啼哭,不要真如师父说的,又是那妖妇作怪吧!”
说着,那哭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惨,洞门虽已关好,但一阵一阵冷风仍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吹进来。那一盏灯也暗得只有绿豆大小,两人不禁都有点毛骨悚然。渐渐的那哭声似乎已到洞外,依着弃儿早想出去看望一下,大桃却因师父临走嘱咐,只是拦着。
又半晌之后,那哭声更惨,隐约之间,还听见似乎在惨叫着:“杨弃儿,你须赶快还我命来。”
两人心下不禁恍然大悟,知道决定是妖妇弄鬼,反到心下一定,索性置之不理,就石榻上做起炼己工夫来。大桃因知妖人有呼名摄魂之法,心恐弃儿有失,虽然一样坐着,但时时都在留心。
那弃儿起初每一闻妖妇呼声,总觉神魂摇荡,等入定之后反觉好些,大桃心下稍安。
又停了一会,倏然那灯光愈暗,室中也似鬼影幢幢,叫声愈近,好似就在身畔,那冷气更迫得两人毛骨皆寒。弃儿也似忍受不住,直在抖颤,好似疟疾忽在发作一样。
大桃说声不好,正待将剑光放出护身,蓦地在弃儿怀中那五行日月轮忽发奇光,照耀得室内通明,仿佛全在一团五色光捧着一轮红日的烛照之下一般。
接着一声厉叫,只见一幢一尺多高的黑影在那幢光华之下左冲右突着。弃儿抖颤已停,睁眼一看,五行日月轮竟不待施为发出妙用将敌人困住。
不禁非常惊异忙道:“师姐,这妖人什么时候来的,自她连声鬼叫以后,我便觉得不能自持,如今才好些,这宝贝是你替我行法催动的吗?”
大桃道:“你这五行日月轮我从未练过,如何能代催动?方才我因你被那鬼叫得浑身抖颤,似已受不住,打算用我那剑光替你护身,倒是真的。谁知还未发出,你这五行轮已现奇光将这妖妇罩住,现出身形来,我哪有这等法力。”
弃儿闻言,猛忆方才心神恍惚之际,觉得身上冷得受不住,曾经起到一个念头,暗忖过,如果妖妇元神已来洞中偷袭,这五行轮能发挥威力将她围住便好了,想不到一念才动,宝轮立发奇光,果真将妖妇围住。
再回头向那宝光中间一看,妖妇元神似已精疲力竭,不复再能冲突,只有随着宝光流转,一面低声在哀求道:“两位道友,我的肉身已毁,现在元神又将炼化,还请体念我虽魔教实也修为不易,只要放我回去,决不敢再来相扰了。”
弃儿气愤地道:“日间你好等卖狂,我也只将你肉身毁去,仍纵元神逃走,你就该夹着尾巴回去才是,为何却又用那呼名摄魂邪法来害我。如非我这五行日月轮已与心灵相合,岂不又遭你暗算。如今打不过我,又来哀求我,一旦将你放了,不知道还要搞什么鬼花样呢。老实告诉你我决不上那个当,你认命吧!”
妖妇闻言,在宝光之中.又把二目瞪圆,露出一脸狰狞面目厉叫道:“杨弃儿,你不要得理不饶人,我肉身虽已化去,元神与本命神魔尚在,果真你一定不依不饶,那我只有用本身元灵魔火,引发寂灭神雷,将这方圆千里一齐轰个天翻地覆与你同归于尽了。”
弃儿未及开言,大桃不禁大惊失色道:“师妹且慢,你待我来问她。”
说着大喝道:“你这妖妇,如敢造此大孽便万劫不复了。不过,我闻那寂灭阴雷乃阿修罗老怪炼以抵御天劫之物,便连他也不敢妄用,你虽老魔宠妾,此物决不肯轻易交付,你这阴雷从何而来,如敢虚声恫吓,那便叫你连想形神俱灭都难了。”
那妖妇在五行日月轮宝光之中,闻言瞪起凶睛道:“你这小贱人倒知道这样详细。不错,那寂灭神雷乃我阿修罗王,用以抵御四九天劫之宝。不过,我因雪山老鬼博有声名,所以带来预备一拼。你当我对你只是虚声恫吓吗?那就也请你尝尝神雷滋味吧。”
说着,手一扬,只见一点银光大如弹丸,脱手暴涨,倏然强烈奇光,仿佛栲栳大的一个银球一样。大桃方说一声不好,猛见洞外飞进一片玄色光幕,疾如闪电,将那银球裹定,向洞外一闪而没。
接着听见雪山姥姥冷笑道:“我真想不到你这妖妇凶狠毒辣竟到这般地步,为了对我一人,公然把关系你那丈夫死活存亡的东西偷了出来,不恤造此无边大孽,只此一点,便该万死。幸而我这老丑婆子还有三分画符,才不至让你闯此大祸。
“此刻,我如将你元神消灭未免太便宜了。照此行为本该用冰魄寒光,禁入地肺深处,让你日受丛风地火吹炼,等百千万劫之后,再行化尽。
“无如你那老魔头赶来,如果在仙凡浩劫之前,我便将他先除了,未免逆天行事,所以只有将你交他领回自行发落。虽然只有不到半甲子,他的数运便将告终,这二十多年的炼魂之惨,也够你尝一个小滋味了。”
说着袍袖一起,飞出一片冰魄寒光,穿入五行轮将那妖魄罩定,又向弃儿喝道:“弃儿,你还不快将此宝收好,老魔就要来了。”弃儿领命,才将五行轮收好,猛听远处一阵极刺耳的声音道:“雪山道友别来无恙,万想不到小儿女才蒙教诲,小妾又敢上门冒犯,真教我这身为一派宗主负有清理门户之责的人,未免太惭愧了。”
雪山姥姥冷笑道:“道友不愧是魔教宗主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