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得道多助,龙潭仙居聚英侠

  正在得意着,猛见那一片乌金光华,和毛发所化千万小剑之中,忽然泛出一柄三五寸长的晶莹小剑。接着遥闻心印哈哈大笑道:“赤身教主,你输了,对不起,我小和尚又出来啦!”

  再向发声之处细看时,只半空中一圆心光照澈四山,心印正合掌端坐其中,便似一尊佛像一般。

  武倩儿不由笑得格格的道:“如何,我说这小贼秃不易困住吧!”

  洪昆不由满面通红,怒道:“你放心,今天只我不死,决无让这小贼秃溜走之理。”

  心印笑道:“你今天死是死不了,但是好戏还在后面,我也决无溜走之理。我们是谁也离不了谁,最好大家都不要吹气冒泡,各自保全一点颜面。要不然,小和尚无妨,你这赤身教主便无法再骗人呢。”

  洪昆怒极,阴恻恻一笑道:“我不与你这小贼秃斗口,你且等着我的。”

  说罢身子一抖,将毛发和那片乌金光华收回,也就那朵红云上跌坐起来。半晌之后,天门忽开,现出一片乌金色光华,裹着一个三寸来高的小人,看去和洪昆一般无二,渐渐又从顶门上升,待至数丈之后,倏然乌金光华突转强烈,象闪电一般,直向心印飞去。

  心印一看,知道他怒极情急,欲以原神相拼,忙将慧剑飞出,向上一迎。

  那个小人见状,倏然向后一退,从口中喷出一缕五色光华,向那慧剑上一绕,两下登时缠在一处。

  那柄慧剑光华一弱,向下一沉,但眨眼又复大盛,那缕五色光华便黯淡下去。

  小人似甚着急,又向那缕五色光华吹了一口真气,造成双方势均力敌各不相下。

  就这样支持了好一会,忽见东南方天际,飞来一片寒光,便似流星过渡一般,晃眼已到面前。

  那片光华,看去并不太强烈,好像淡月笼烟光景,光中却带着五色冰纹,一到顶上,便闻一个女人口音,娇喝道:“赤身老怪,竟敢赶到达群仙赴会的玉龙潭畔前来撒野。今天我们该算一算五指山下的旧账了。”

  说罢,一道青光,直向那片红云上跌坐的洪昆肉身直扫过去。

  那洪昆正在拼命对付当前强敌,想不到身后又来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几乎无法招架。偏那新来敌人,藏身寒光之中,不见露面,又不知是何等人物。

  正在着急,幸得武倩儿飞起妖剑一挡,才算躲过一剑之厄。忙将原神归窍,那缕五色光华,巳被心印慧剑绞成数断,几欲随风飘去,虽再吸回,已经损耗不少。

  不由大怒道:“哪里来的泼贱,竟敢暗算你家教主,是好的为什么不敢露面,难道只藏在那片寒幛里面就算了不成。”

  说犹未完,那片寒光忽然大明,光中现出七个人来,正中上首站着一位羽衣星冠的清濯道者,下首站着一个紫衣翩翩风鬟雾鬓的仙女,左边侍立两个道装佩剑的少年,右边侍立着一清一白两个长袖霞帔的少女,就在两男两女对立的中间,还站着一个短发覆额一身白色道服的孩子。

  洪昆一看,见来的竟是云麾真人方天赐夫妇,那旁侍四人,有两人便是昔年在五指山为了毁去爱姬桃花三娘子褚玉英的花容,被自己困在鸳鸯和合阵的一双男女。

  不由心中一惊,料知对方此来,决不会轻易放自己过去。一个心印已经不易对付,再加上这一对有名的散仙,连当年阿修罗都吃过大亏,如若双方夹攻起来,虽未见得便能置自己于死地,也绝不易应付。

  想着,不禁有三分惧怯,先转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贤粱孟驾到,不过,方道友向来做事极为光明磊落,今天为何也乘人于危,暗下毒手起来?”

  云麾真人大喝道:“无耻老魔,想不到你能说出这两句话来。你试想一想,凭我岂有乘你不备下手之理。这是我那徒儿颜秋华,她因不忿你在五指山暗用邪法,坏她与师兄李钰两人道基,所以一见面便忍不住立刻动手,如非我喝住,你那臭皮囊至少也须挨她一剑。这是你自己无耻,早种恶因,能怪得这孩子吗?”

  说犹未完,心印一纵心光已到面前就空中拜倒,一面道:“弟子心印奉铁肩大师伯和各位师长之命,特来迎接真人和李仙子两位老前辈。”

  云麾真人一面扶起,一面道:“贤侄不必多礼,且待我与这老魔头作一了断再说。”

  说罢又向洪昆喝道:“你既知我来,即刻见机滚开,难道还打算较量吗?”

  洪昆闻言,也大喝道:“方天赐,你休得以老卖老,大以狂妄,难道我怕你不成?”

  云麾真人冷笑道:“我对正人君子无不尊敬,虽三尺童子也无不好言相向。只对你等这等无羞无耻的禽兽,却难以人礼相待,你打算怎样?”

  洪昆不禁气得三尸暴跳,七孔生烟,猛一张口,又喷出一点红星,直向云麾真人打去。

  却不料红星方才出口,真人尚未及还手,旁立小童方成先把手一扬大喝道:“你只凭这点障眼法儿,也敢前来现世。”

  倏然一粒豆大紫光,闪电一样直对着那点红星打去。

  那点红星,才离开洪昆三五尺远,便被迎个正着,两下才一接触,只听得震天也似的一声巨响,同时炸裂,一下将洪昆和武倩儿连那朵红云,反震出去十丈余远近。

  方成见一下得手更不待慢,第二粒干天紫焰神雷又打出去。洪昆一见来势猛烈,自己无妨,却恐武倩儿当受不起,忙将身子一晃,纵出数十丈远近,打算避开。

  谁知那粒神雷,竟又电掣星驰一样赶了上去。

  洪昆把牙一咬,先用自己身子护住武倩儿,接着右手一挥,将神雷引发,随即一蹬那朵红云,向下一沉,那神雷又是一震,正在二人头上炸开,两人恰好避过,并未受伤。

  方成捏了第三雷在手,正欲再发,真人连忙喝道:“这老怪已成不死之身,你浪费那神雷有什么用处。”

  喝罢一抖手,飞出六根小小旗门,光华一闪,分向洪昆身外布下。猛又一声雷震,只见一片青蒙蒙光华,将洪昆、武倩儿两人一齐罩定,一面向心印道:“我这六合由心阵法,虽非仙佛正宗,也不免有乱性迷纵之处。但是善恶由心,一切幻境,均因人而施,只要不昧良知,虽陷阵中亦可无害,不过,恶念一萌便不可收拾。

  此次两魔数虽未尽,未必便能制其死命,不过藉此一来,必可大减凶焰,贤侄和我带来四徒一子,却好六人各守一门。

  只见旗门一现,便是魔头冲来,略将旗门方向倒转他便不能冲出。一说着又笑道:“我知贤侄平日虽然疾恶如仇,心却极慈,只等老魔身受重创狼狈不堪之时,不妨纵他二人逃去。但须切记,必须等到两魔危急存亡间不容发的时候才可放走,三十年后那场浩劫便可减轻不少,如果放得太早,就不免要误事了。

  “我因此职极重,非你不能看出火候,所以特将东方生门交给贤侄把守,却不可误事。到时,如能再将心光慧剑与玄天灵应圣母所赐无字贝叶真经,在门外布置好了,让这两个魔头经三宝烛照,再行放去,那就更好了。”

  心印逊谢以后,立刻领命而去。

  接着又将小桃、杨继春、李钰、颜秋华、方成五人方位排定,各自去讫。

  那赤身教主洪昆毕竟见多识广,初陷阵中,一见上下四方,都是一片青蒙蒙光华,连忙说声:“不好。”挟定武倩儿道:“你我已经入了方天赐老儿的阵法。这老儿,虽与我们魔教为敌,但他自己所习也极为庞杂不纯,身兼各家之长,有时甚至一样用引火入邪之法,耗人真元,你我须要小心了,不要着了他的道儿。”

  说着,不管好歹,先试向阵外冲去,谁知左冲右突,那身外总是一片青蒙蒙的,好像是一片永远无法冲到边缘的海洋一样。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才悟出一个方法来,便索性停脚不动,看清一个方向冲去。

  老魔这法,平日瞬息万里,来去无踪,这一认定方向,不消一会,便冲到胡秋华所守南方门户。秋华一见旗门忽开,再一细看洪昆已经挟着武倩儿飞来,忙将旗门如法倒转。

  那洪昆正向前飞着,忽见一座高可百丈的朱红旗门,知已寻到门户,眼看一闪即可冲出阵外,心方一喜,忽见眼前一花,足下一软,那一片青蒙蒙的光华已经不见,旗门也自隐去,不知七情一动又入幻境,还只当真的已经冲出阵外。

  不由大叫道:“方天赐老儿,你以为这区区小阵,便能困住你家教主吗?”

  话犹未完,忽见云麾真人已在面前现身,更不待慢,张口便喷出一粒三尸神雷,却好打个正着,云麾真人竟应声而倒,但在地下一跃又待起来。

  洪昆越发心喜,哪里肯再容受创敌人起来,猛然一拍肚皮,又从脐中飞出一道惨碧光华,直向云麾真人扫去,只见碧光才一着身,云麾真人便被扫成两段,心下快意之极。

  方想心印那小贼秃不知何往,如能撞见杀以泄愤岂不更好。

  想着,心印忽又飞来,忙将妖剑飞出,又向心印连肩带背劈去,心中还想心印必然反抗,谁知心印亦只大叫一声,又被劈成两段。

  这一来只乐得心花怒放,立向武倩儿笑道:“你方才不是和我打赌说,只要将这小贼秃,就此除去,便听我摆布吗?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再看武倩儿时,正斜偎在自己的怀里,媚笑道:“我这还能有什么话说呢?这云麾真人方天赐和心印小贼秃,全是魔教中的大敌,你这一来,算是替魔教中立了绝大功劳咧,我这个不值钱的身子,便把来酬谢你还不值得吗?”

  说着那个粉腻香浓的娇躯,直贴到身上来,脸对脸儿偎着,樱口微开,丁香全吐,仿佛已不胜情的模样,不由一腔欲火再也按捺不得。

  再一细看身外情景时,只见夕阳西下,芳草如茵,眼前一片桃林,花光如绣,开得正好,却四顾无人。

  那武倩儿,又星眸斜睨玉颊生春,娇喘微微的看着自己,不由就地布起淫席,任意狂欢起来。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候,忽然惊觉,再看时,四周上下,仍是青蒙蒙一片,却四肢无力再也动弹不得,那武倩儿,卧在身边,也泪眼相看,泣诉元阴已失,两人不禁相顾悔恨欲死。

  但一转眼之间又入另一幻境,仍复欢好如故,一待清醒又复悔恨,如此循环不已,人也萎顿不堪,尤其是武倩儿面色骤形苍老,简直和四十以上的人一般。

  心印见状,心中不禁大不以然,暗想这等阵法与魔道何异,虽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未尝不是果报循环,但是尤而效之,不也谲而不正吗?

  想到这里,忽见两人已近生门,连忙将心光慧剑和玄天灵应圣母所赐贝叶真经一齐准备好了,把手一扬,用太乙神雷震开阵门,严谨以待。

  那赤身教主洪昆,扶着武倩儿,正一路向东方冲来,忽听一声雷鸣,眼前一亮,现出一座青色旗门,连忙挟起武倩儿向门外冲去,才出旗门便见青光照顶,胸襟一爽,接着一座淡金色心光向两人身上一合。

  心中方疑敌人又将阵法倒转,那柄晶莹小剑又现,竟向当头飞来,武倩儿不禁叫声啊哎,倒了下去。

  洪昆见状,忙将所炼天欲七情真气喷出,欲待相抗。

  遥闻心印大喝道:“你二人平日采补所得,已有十之七八付诸流水,虽曰悖入悖出,报应昭彰,但这种得自夺取的元精本非已有,一但丧失,功力便无殊常人。此刻我欲下手诛戳,只一反掌之劳,只因你等气数尚有未尽,所以网开一面,就此放却。以后务须好好做人,如再兴妖作怪企图害人,那就万劫不复了。

  “那妖鬼残魂也任你带去.不过粱无告为人素无信义可言,而且手段阴狠异常,如果吃亏,却不能怨我。”

  说罢,将贝叶真经心光慧剑向后一撤,洪昆和武倩儿猛觉遍体清凉,但人却萎顿不堪。只是身为一派宗主,一时落不了台。

  他勉强喝道:“我洪某向来恩怨分明,你既愿暂时罢战,不肯乘我于危,将来我也必有一份人心。至于方天赐老鬼,也有仇必报,你们且等着便了。”

  心印知他这一番话不过过场而已,只笑了一笑道:“一切妖由人兴,苦海茫茫回头是岸,有什恩怨可言,你自去吧!”

  洪昆不禁羞惭满面,挈着武倩儿把手一挥,仍踏一片红云而去,那困住小珠等四人的魔焰也一闪即没。

  云麾真人见洪昆一走把手一招,收去阵法,那轮寒魄冰光向下一沉,恰好落在众人立处,点头微笑道:“你等且都到这里来,我有话说。”

  众人闻言,一齐走来,小珠、东方明、柳春儿也挽了小翠上前拜见,云麾真人将众人一看道:“难怪武当门下,一天比一天发扬光大,这些后辈果然全都不错。”

  一面又向心印笑道:“可喜你功夫日进,降魔愿力大增,不过今天我用这些方法收拾这两个魔头,以你看来,也许觉得有点不以为然吧。”

  心印躬身道:“弟子末学后进,怎敢对老前辈暗中腹诽。不过这种引火归邪之法,虽然用以对付魔头,也似非所宜,这却是由衷之言,还请勿罪。”

  云麾真人笑道:“我深知你必不以为然,所以才要问一问。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阵法虽然大半出诸旁门,但是奥妙无穷,死生成败,只在人心一念。这赤身老怪原系应运而生,半甲子后,那场仙凡浩劫,全应在他和阿修罗老怪二人身上,此时万难逆天行事,将他除去。但如听其猖獗,魔力一高,将来生灵必受更大荼毒。除他也更不容易,所以在万分无奈之中只有趁在此时,设法将他功力削减,以便将来易制,又借你佛门三宝,使其良知稍复,以免将来在大劫之中,恣意屠杀。”

  心印只有躬身称是,李钰笑问道:“这厮也该遭此恶报,不过,这一来真能削去他十之八九的功力吗?”

  云麾真人道:“魔道中人,所谓功力,大都来自采补摄吸,大都损人利己,夺自他人,较之由吐纳修积者大不相同,所以来之甚易,但一遇强敌,失之也易。今天这一来,这两个魔头,已把平生所得耗损大半。

  赤身老魔在这未来数十年中,或可恢复。那武倩儿已与常人无异,你不看他只这片刻之间,已经换了一副老丑面目吗?即使再想害人,也非易事了。”

  正说着,小珠忽然灵机一动,扯了小翠一把,低声道:“你既要拜师,为什么不上去求求那位云麾夫人呢,如能拜她为师,那就好了。”

  小翠闻言,把头一点,立即上前几步,向李霜蛾拜倒在地道:“弟子花小翠叩见师尊,尚请收归门下。”

  云麾夫人把她一看道:“你这小小年纪,怎么也投到妖鬼梁无告门下去。他这个魄链魂之法,全仗盗吸生人精气,才能凝聚。如果洁身自好不去害人,不消多日自己便消散了,怎么堪为我的弟子呢?”

  小翠闻言不禁伏地痛哭道:“弟子本也出自诗礼之家,如何敢投到妖鬼门下去,那是因为弟子生小好道,又未遇至人,才被他摄去。如今弟子肉体还被藏在嘉陵江底魔宫之中,如蒙师父恩准收在门下,弟子甘冒万死,逃回魔宫,复体来投。如若恩师不肯收留,那弟子也自愿听其魂消魄散,再也不敢害人了。”

  云麾夫人笑道:“你倒说得容易,不用说那魔宫离此甚远你决无法回去,即使能回去,那梁无告虽然吃了大亏,被赤身老魔残魂摄走,宫中尚有若干妖徒防守,能让你复体重来吗?”

  小翠又伏地哀求不已。

  云麾夫人道:“我收你为弟子不难,那九幽魔宫也久拟破去,但我来此赴会,决无因你他往之理,门下弟子固然分身不开,即使此间各人也均有执事,那魔宫之中又颇有能者,谁能将你携往复体重来呢?”

  小翠一听云麾夫人,口气已经活动,又哀求道:“只恩师肯将我收归门下,此间小仙甚多,那魔宫诸人决非对手,还望派遣一位,随我同去才好。要不然,时候一长,不但弟子生魂难聚,倘若妖徒得讯,将我肉体毁去,便更难望重生了。”

  云麾夫人正待开言,小珠在旁,义形于色道:“只老前辈肯将此女收归门下,弟子愿意陪她去复体再来,即便将魔宫诸妖鬼除去。”

  云麾夫人摇头道:“你的来历功力我已尽知,但破那魔宫决非一、二人之力可以办到,其他诸人,我又不便越俎代庖,随便差遣,此事只好再从长计议了。”

  正说着,忽然金钟连响,云海大开,那座延宾阁全部呈现眼前,在阁前又拥出一座霞光万道的紫晶牌坊来。

  那铁肩大师和员当于、慧因大师三人已率领着一群仙侠迎将出来。

  首由铁肩大师趋前道:“李道友不必为难,贤梁孟既已来此,便请入内共商大计。九幽魔宫之行,自有人去。”

  说罢,在仙乐齐奏声中,便肃客入内,一面又唤过柳春儿,东方明,小珠三人道:“你三人可随小翠去嘉陵江底一行,速去速回,不可误事。”

  接着,晏珊珊也换了一身仙衣,从延宾阁上,随了众人下来,向众仙礼拜之后道:“弟子对于魔宫情形无不熟悉,甘愿也随他四人同去破宫赎罪,尚请诸位仙师鉴准。”

  铁肩大师把头一点,又向云麾真人夫妇笑道:“天山绝顶一会以后,已数甲子不见道友风采,想不到在此间又须一会。”

  说着把臂入内,只留心印和去九幽魔宫各人在外,仙云复合,牌坊楼阁也自渐隐。小珠见各位前辈仙侠俱已入潭,笑向小翠道:“这一来你的心愿得遂了,应该先谢谢我才对。”

  小翠闻言,真个抬着小脸看着小珠。就打算跪下去。

  东方明笑道:“你理她呢。她是逗你玩的,还真能要你谢吗?”

  小翠突道:“不管这位仙姑是真要我谢,还是逗我玩的,我都非谢谢她不可,要不是她指点我,我真不敢向那位云麾夫人叩头呢。”

  说着,仍旧磕下头去。

  珊珊见了忙道:“你这鬼丫头本来应该谢谢人家。老实说,今天要不是我到这里来,机缘巧合遇着各位老少仙侠,那妖鬼早把你也糟蹋了呢,能容你长久清白下去吗?”

  小翠拜罢起来,看看珊珊道:“夫人,原来你早已改邪归正了,要不是那妖鬼对我说,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珊珊不禁脸上一红摩着小翠头顶道:“小翠,以后不许再叫夫人,你如愿意,也叫我姐姐好了。”

  小珠也避过一边道:“我叫小珠,以后你叫我小珠姐姐便行咧,也不许再叫仙姑了。”

  小翠一一点头,又指着东方明、柳春儿道:“那么以后我叫这两位小仙什么呢?”

  小珠笑道:“你叫他二人师哥好了。”

  说着,又指着心印道:“不过这位小禅师是我们的大师伯,你也叫他大师伯,这可不能叫错了。”

  小翠一一答应,又向各人分别招呼过了,心印突道:“时候不早,要去,你二人也该去了,再迟就要误事咧。”

  又向小翠道:“我这大师伯,向来对于新进后辈,照例有点见面礼,你且过来,我来传你一套小顽艺,此去或者有用亦未可知。”

  说着,拉过小翠小手,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又在那小手上画了一阵,笑道:“用时只须如此一捏诀就行。”

  小翠受教连连点头,又谢过大师伯,一行五人统由小珠用辟魔宝盖遁光载了,一同向丰都城外嘉陵江面而来。

  中途在云程之中,珊珊首向众人道:“此去九幽魔宫,如凭各位道力攻入,虽然并非难事,但是究竟要费不少手脚,莫若趁粱无告残魂被赤身教主洪昆带走,仍由我和小翠先行回去诈开宫门,将小翠妹妹复体,再行迎接诸位进去扫荡魔宫,这样比较省事,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小珠笑道:“魔宫虚实我等全然不知,如有把握不妨如此做法,不过道友适才经过心印大师伯心光慧剑一来,魔法还在吗?”

  珊珊笑道:“适才我已暗中试过,心印禅师那心光慧剑只将阴魔除去,心神禁制解除,其余法力仍在。道友问这话,是怕我复遭意外,为魔法所困吗?老实说,那魔宫之中,除了梁无告而外,虽然还有四五个功力较高的男女妖鬼,但是我还怕不了他们。”

  柳春儿道:“晏道友虽然不惧这些妖鬼,但小翠道友在未曾复体之前还须留意才好。万一在复体之前,再被妖鬼乘机毁坏,那就又须大费手脚了。”

  珊珊道:“我知她那肉体现藏魔宫法坛之后,江底寒泉上面,第三个石穴之中,我等此去,只能炸开宫门,将法坛守住,掌握各妖鬼的元命法牌,便足以制全宫妖鬼死命,谁也不敢动了。”

  小翠看了珊珊一眼道:“不过姐姐已经出来多时,那守法坛的,已经换了女丧门柳银花。我听说她也得了魔经秘法,功力已和姐姐不相上下。还有那巡江使者方大头,原来就是一个著名妖人,因被一位散仙一剑将肉体纹碎,凶魂堕入江心,为了怕那散仙追他,乘机投入魔宫,这两个都是比较可怕的,还求姐姐留心才好。”

  珊珊道:“那柳银花我知道,她确实得了妖鬼传授,想不到我出去,守坛竟然是她。至于方大头我在魔宫时尚无此人,也许是我出来以后才收的,既然是个被人杀得不敢出头的角色,料也不过尔尔,我想我也怕不了他。”

  东方明道:“依我看,大家还是慎重一点好,最好能先约下一个暗号,只魔宫里面一经动手,我们便立刻攻入接应才好。”

  小翠笑道:“适才那位大师伯,曾经传我一种大力金刚掌法,他说只用他的口诀打出去,便有风雷声音,差不多的妖鬼决难挨一下,我们便以这掌法所发的风雷声音,来做一个暗号好吗?”

  众人俱各点头,小珠道:“我再出一个主意,近来我已学得一种隐形之法,不妨由我暗中随同两位道友混进魔宫。如处处顺利,我便将偃月钩放出。假如万一在内面已经和妖人动手,就将那柄干天离火神钺放出。那二宝光华一个殷红一个月白,颜色分得很明白,孙少爷和东方师哥一看就知道了。”

  各人一齐称善,计划决定之后,小珠立将遁光加速,不一会,已到嘉陵江上空。珊珊向下一看道:“小珠道友,快请停住遁光,前面已离魔宫所在的江岸不远了。”

  小珠闻言,忙将遁光落下,珊珊一指前面江滩道:“九幽魔宫就在那沙滩前面江水下面,待我和小翠先行下去看看动静如何,以后便按中途所定办法进行便了。”

  说着携了小翠,又将身外起一大团绿火,向江心飞去,小珠忙也隐起身形,仗着携有避水奇珍通天犀镯,可以分水前进,便也跟着飞身下去。

  那珊珊和小翠两人,都是轻车熟路,一入水中,便直向下沉,那水表面看去混浊湍急非常,但入水稍深,转见清澄平静。

  一会儿到了江底,忽见一片石骨嶙峋突峙,中穿一洞,高可数尺,江水出入,激荡有声,仿佛水中门户一般。珊珊携了小翠,一纵护身绿火直入门中。

  小珠心方暗笑:“原来九幽魔宫门外不过如此。”

  再等进去一看,忽见绿光一闪,眼前大明。再细看时,洞内却是一座绝大石堂。

  只洞口有水,洞内除开入口有一小小石潭以外,里面却甚干燥。

  那石堂内,空无一物,只近内壁,有一地道。向下一看,两边绿火荧然,却是一条极长光弄。

  再走进光弄,步步向下走去。约莫三五百步,光弄渐阔,忽然现出一座翠玉牌坊,坊上镌着四个金字,大书着九幽帝阙。

  那坊下一边站着一个执戟武士,一见珊珊、小翠,连忙行礼一面道:“夫人回来了,会见过帝君吗?”

  珊珊道:“帝君现在玉龙潭,正率本宫弟子与武当派斗法,命我先行回来,坐镇宫阙,以免敌人乘虚来袭,以后不奉我命决不让任何人擅自出入宫门。”

  两人闻言躬身答应,小珠隐身跟在后面,再穿过牌坊,便见一座白石砌就八字门墙,两扇石门大开着,门前也对立着两个佩剑武士,一见珊珊行礼不迭。

  珊珊只把头一点,便携小翠进去。

  入门便是一座规模极大的殿宇,八扇朱红长隔全洞开着。

  走廊上首却站着一个混身甲胄头如麦斗的大汉,一手按剑,看着两人大喝道:“什么人,为何入殿不向本巡察使报名?”

  小翠忙道:“方巡察,夫人回来咧,还不快些迎接吗?”

  那人厉声道:“闻得帝君训示,夫人已经叛教,为何在这个时候,乘帝君前往玉龙潭问罪却又回来,莫非其中有诈吗?”

  珊珊脸色一沉道:“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我原奉帝君之命前往北极玄英仙府公干,后随北极冰道人前往玉龙潭向武当派各人问罪。如今系奉帝君之命,因恐宫禁空虚,防人袭击,这才回来坐镇,你既在本宫服役,为何这等放肆?”

  那人冷笑道:“我名方卫,现任本宫巡江使者,夫人既称奉命回宫坐镇,可有帝君信符对牌吗?”

  珊珊大怒道:“我乃帝君夫人,何用信符对牌。你既是巡江使者,为何不早来迎接,却如此傲慢无礼,竟敢阻我入内,莫非心有叛逆,打算趁帝君出外,谋夺这座宫阙吗?”

  那人冷冷的道:“我奉帝君之命,坐守此殿。只无本宫对牌与帝君信符,任凭是谁也不许擅自入内,却认不得谁是夫人。你现无符牌只有退出,否则莫怪我要用武了。”

  说着,一拍腰下剑匣,竟飞出一柄灰白光华的妖剑来,珊珊忙也飞出一道惨碧光华敌住,一面大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和我动手,你以为我便杀不得你吗?”

  那人一言不发,竟挥剑光横扫过来,两道光华才一接触,珊珊便觉来人不弱,不由大吃一惊。猛见小翠把小手一扬娇喝道:“方大头,你想死吗?怎么竟敢冒犯起夫人来?”

  方大头方说:“你这孩子懂什么?”

  忽见金光一闪轰的一声雷震,右颊上早着了一下重的,只打的槽牙脱落,满口流血,急得哇呀呀一阵乱叫,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小翠得理不让人,小手又一扬,一片风雷之声,挟着一只金色大手,又向方大头肩上打去,这一下打得更重,一下子便直矬了下去,连忙脸一苦,一咬牙,把手一挥,只听得殿上金钟大响,倏然飞出一道绿色信火。珊珊一见,知道那是本宫的警钟号火,只一发动,宫中立刻全部警戒。

  方说得一声:“不好!”

  只见殿中一声娇叱,飞出一个白衣少女,大喝道:“何方大胆狂徒,胆敢乘我帝君不在宫中来此偷袭。”

  珊珊一看,正是前往玄英府催自己回来的汪玉苹,不由大怒道:“大胆汪玉苹,难道连你这贱人也不认得我了吗?”

  汪玉苹冷笑道:“我如何不认识你,不是为了你,我还不出来呢。你这无耻贱人.还敢以九幽夫人自居,再到这魔宫里来耀武扬威吗?老实说,玉龙潭的消息,早有人来说过了,你把帝君坑了,还敢回来又想袭取这座魔宫吗?”

  说着,一抖手,一把金刀带着一蓬绿火,当头飞来。珊珊一看,那正是魔宫七宝之一的戳魂刀,忙将身外绿火分出一股,向上一裹,将刀圈住。

  汪玉苹见那魔火金刀空悬不下,嗖嗖嗖一连又发出三柄金刀,分上中下三路向珊珊打到。珊珊一笑,又指绿火将刀圈住。

  汪玉苹见状,将其余四十五柄金刀一齐发出,便似一片磷光夹着无数金花,当头罩下。

  珊珊一见四十九柄戳魂刀已经全部发出,不由大笑道:“此刀当年系由我一手炼成,你这贱人却打算用它来伤我岂非做梦。”

  说罢把手一招,那四十九把金刀,便如长龙入海一般,完全收入袖中,接着,又冷笑道:“你既打算盗用此刀,我也还你一个样儿。”

  说着纤手一扬,又将所收金刀发出七把,那七刀出手绿火金光,较之在汪玉苹手中,威力加强了十百倍以上,其快也似闪电一般,只听一声惨叫,汪玉苹便被七刀钉上一绞,形神俱散。

  那方大头正倒在地下挣命,一见汪玉苹已被珊珊消灭,心知不妙,转向殿外一滚,便想逃走。

  猛听身后,一声娇叱,忽然眼前一亮,现出一座丈余来高的宝盖,金花紫气,直照得人不可逼视,盖下立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童,用手一指一道偃月形光华向自己扫来。

  他连忙高声哀求道:“仙姑饶命,只要能放我逃命,自愿转劫重修,决不敢再为恶了。”

  小珠见状停住偃月钩娇喝道:“你既改邪归正,可站在一旁听候发落。”

  方大头闻言,连忙伏地叩头滚在一旁,却因伤重爬不起来。看看见汪玉苹残魂已剩一缕轻烟,也将金刀收起。

  正向大殿屏风后面走去,忽见殿后一片绿火绕着一个裸体女人,迎面飞来。珊珊一见来人正是守第二重殿的贺宝琼。

  只因她常年裸体,从不穿衣,一经遇上男人,只被她看中,吸尽精髓之后,必将脑汁心肝生生嚼吃下去,所以有赤身夜叉之称。

  忙向小珠道:“此妇凶顽已极,简直毫无人性可言,道友千万不可放却。”

  小珠一看,只见那贺宝琼浑身裸无寸缕,人也长得非常美艳,却看不出一点凶恶之像来,正在疑惑,猛见她在那一蓬绿火之中,忽然向珊珊笑道:“难怪夫人这些时再也不肯回来呢,原来跟你那姐夫好上了,已经叛了教呢。你打算领着这两个小鬼,前来炸开魔宫,便将我们一网打尽吗?我们早巳得讯呢。

  “大家就是想将你诱进宫来,教你尝尝背夫叛教的滋味。再说这许多年来,你在宫中也把福享够了,什么新鲜物儿还不是先尽你受用,现在我们也要分享一下你的精气呢。”

  说罢,樱口一张,喷出七根红丝,直向珊珊射去。珊珊心知七根红丝只一着身,便可将人精气吸去,连忙一闪身,一把扯着小翠向小珠宝盖下遁去。贺宝琼那里肯舍,那七根红丝一闪,又向两人追去。

  小翠也知厉害,在纵起的时候,又将小手一扬,那只金色大手,挟着风雷向七根红丝一挡,只听得轻雷一震,七丝立被震回老远,两人也到了宝盖下面。

  小珠见状不由大怒,把手一挥,一道浅碧光华,偃月钩又自出手,向贺宝琼扫去。那贺宝琼一见两人遁走,所发七情丝又被金刚掌震回,不由也怒极,方娇喝一声:“你这小鬼也敢欺人。”二次又将七情丝向小翠喷去。

  那偃月钩已经扫到,她因跟随妖鬼多年,也颇识货,一见钩光有异,不敢硬碰,忙将身子一晃,那道碧光直向地下钻去,偃月钩竟然扫了个空。

  小珠一见碧光一闪人忽不见,正在诧异,珊珊忽然说声:“不好!”,忙向小珠道:“小珠道友,快请遁出此殿,此女已在弄鬼,稍返便无及了。”

  小珠方说:“我这辟魔宝盖万邪不侵,任她弄虚决无妨碍。”

  猛觉立处向下一沉,瞬息便是数十丈,那幢宝光,竟控制不住,再一细看,宝光之外,一黑如墨,筒直像一口枯井一样,那顶上随过随合,足下又沉之不已,好象有绝大吸力一样,不由也大吃一惊,连忙行法将宝盖向顶上冲去,谁知下沉虚如无物,上冲却似泰山压顶,不但冲不上去,连保持不沉都不大易。

  珊珊忙道:“我等已被这贱人发动九幽妖阵,陷入地户之中。如再听其下沉,不久便入地肺,被地中毒火炼化。如果上冲她有指地成钢之法,决难如愿。如今只有仗着宝盖之力,向侧面遁走,只冲出地户,一时便可无碍了。”

  小珠闻言,连忙一指宝盖,向左侧冲去。但下面吸力极大,仍不易冲动,耳边已闻呼呼风火之声,体外也觉奇热令人不耐。心中一急,又将那柄干天烈火神钺放出,神钺在前,宝盖在后,向右侧冲去。

  这一下竟将右侧冲出一个大洞,横飞出去十余丈远近。那足下吸力一住,宝盖立刻停住,不再下沉。

  随又向二宝一指,仍从右侧斜飞上去,那半轮旭日也似的红光,连着一幢浅碧光幢,便似云飞电掣一般,在地中毫无阻碍,斜飞上去。好半会之后,忽觉眼前一亮,似已冲出地面之上。

  小珠心方一喜,珊珊四面一看,又失惊道:“我真想不到,这贱人巳能将九幽妖阵如此运用。我们虽出地户,又入心狱。这是妖鬼全阵精华所在,虚实参半,只一入其中便随心所欲,现出诸般境界。虽是幻境,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却与身历无异,稍一不慎,不但道基立坏,精气全被阵中妖鬼吸去,便连生魂元神也无法遁出。道友还宜慎重,不要着了道儿才好。”

  小珠忙道:“如果要想冲出去。有何办法呢?”

  珊珊道:“那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凭本身道力,只能做到色相皆空,灵台清净,自可无碍,出入自在。上次心印禅师和虬髯老前辈就是这样,所以妖鬼一见困不住他,立即败阵。另一个办法是凭法宝功夫,硬闯出去。有一次那妖鬼碰上一位女散仙,便是如此遁走的,不过,只一闯着阵中埋伏,心狱一经发动,便幻境俱来,虽有异宝,还须心定,否则便不堪设想了。”

  小珠心想,师母昔曾说过,这斗魔宝盖乃佛门至宝,万邪不侵,何不硬闯一下?至多不能出去,也许不至就入幻境。想罢把手一挥,仍用神钺开路,直向那妖阵中心冲去。猛听喀嚓一声,眼前火花连闪,忽觉身外一轻,似已冲出阵外。

  心中方讶珊珊既说得那么厉害,为什么冲起来却这等容易,再看四围景色时,只见晴空一碧,万里无云,一轮明月正到中天,四顾无人,身子已在一个朱红色的小亭子当中。

  那亭子虽然不大,却全用朱红色珊瑚建成,光彩耀目,瑰丽已极。亭外一树梨花正开到好处,月光下看去,无殊琼瑶砌就,冰雪装成。

  花外水光接天,时有金色鳞纹皱起,不知是江是海,但潮夕无闻,波涛不兴,显得非常寂静。心中方想,我为什么跑到这个地方来,却把方才的事,忘记得干干净净,再一细想上这地方又似旧游之地。

  正在心中恍惚,忽闻身后有人低声叫道:“雪梨姐姐,你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赏月,连我也不告诉,又该罚你呢!”

  再转身看时,却是东方明,缓步从亭下走来,不由心中一喜道:“你来得正好,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一点也记不得呢?你能告诉我听听吗?”

  那东方明闻言笑道:“姐姐,你是成心和我开顽笑吧!要不然为什么连日夕观潮赏月的钩鳖矶骊珠亭,全忘记了咧?”

  小珠这才似有所悟,羞赧道:“我也不知为什么竟这样健忘,连什么也记不得了,你可别笑我。”

  东方明笑道:“我怎么敢笑你,不过你如真个连什么都忘了,那倒是一件奇事,待我来慢慢的告诉如何?”

  说着,从亭外进来,并肩坐下,一把握了纤手道:“我们这儿是东海离朱岛赤城山庄,我祖父法讳东方旭初,我叫东方明……”

  小珠把手一夺嗔道:“这个焉能不知道,要你说什么?”

  东方明又把纤手捉住笑道:“姐姐,你别生气,等我再来告诉你,你的芳名叫范雪梨……”

  小珠不待说完又赌气夺过手去,嗔道:“你胡说什么,为什么连我的名字也给改了,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明似乎不胜惊异道:“姐姐,你真的连自己姓名来历全忘记了吗,这怎么是好呢?”

  说罢,忧形于色,用一双俊目看着她半晌不语,小珠自己也惊疑不定。

  忽又眼前一花,登时景物全非,只见一片绯色光华笼罩,鼻观时闻异香,身子却在一间精室之中,自己晚妆已卸,斜凭在一张白异床上,室中并无灯烛之属,只高悬着一粒酒杯大小的红珠,绯色光华四射。

  床前一张小几,几上安着一个睡鸭金炉,那异香缭绕,便从炉中出来。

  一个雏发复额的小环托着一个径尺的玛瑙盘,盘中放一只绿玉斗走近身边笑道:“小姐,你大喜呀,请用茶吧!少时新姑爷便要来咧。”

  自己心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好象真是洞房合卺的前一刻那光景。不由看着小环一笑,瓠犀微露,一欠身取过茶来呷着。

  猛听帘钩微响,忽然走进一个头戴束发金冠,身穿大红白鹤仙衣的英俊少年来笑道:“姐姐,你累了吧,我被各位仙宾几乎灌醉呢!”

  说罢,也斜着身子,在床沿上坐下来。再细看时,原来仍是日夕相忆的东方明,只是朗爽如玉山照人,越显得仙骨珊珊,更较往昔可爱,心中不由忐忑不已,和小鹿相撞一般,羞得抬不起头来。那旁立小环也似非常解事,微笑之下,擒了茶盘径去。

  又听东方明悄声道:“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在峨嵋后山采药初遇的光景吗?彼时,我们为了争取那株成形的枸杞,几乎打起来,幸而范师伯出来将你喝住,才两下罢手,想不到居然也有今日!”

  说着又附着耳朵道:“我何幸而得和姐姐成此一双神仙眷属,但愿今后芳华永驻,长保青春便于愿足矣!”

  再见那红珠光下俪影双双,不禁令人欲醉,加之东方明又温柔熨贴,怜惜万分,越发意乱魂消。正在此际,忽然轻雷一震,触鼻一阵旄檀香味,倏觉身上一凉,红光忽然顿灭。

  耳畔微闻东方明笑道:“你为甚么青天白日的,在这亭子上睡着了,这样大好的天气,岂不太辜负了,我们且来把昨天的一局残棋下完如何?”

  心中仿佛也似香梦沉酣,倏被惊觉一般。忍不住一揉二目,只见一天晴日,已将傍午,身子仍在那骊珠亭上,栏杆外面,一树梨花依然如故,只是海天一碧,银涛汹涌起伏不定,又是一番光景。

  那小亭全以珊瑚筑成,映日生光,娇红欲滴,自己便躺在亭内飞来椅上,长裙委地,衣冠不整,虽然醒来,仍觉娇慵无力,也懒得起身。

  那亭子中间,却放一局揪秤,两奁黑白棋子,虽然残局未收,东方明却倚柱而立,看着自己微笑着道:“我来了已经好半会,因你睡得正好,不愿将你惊醒,已在亭外钓了好半天鱼呢,无奈鱼儿竟不上钩,这才又进来,你到底梦着甚么来,竟笑得那么甜,能告诉我吗?”

  小珠再一细想适才所经,翻疑梦境,不由脸上一红娇嗔道:“你胡说甚么?我何尝做甚么梦来?”

  东方明闻言又走进一步笑道:“我明明看见你睡着了在笑,连那两个小酒涡全漩得深深的,你还赖什么呢?”

  说着轻携玉臂笑道:“快起来,我们先把昨日残棋下了,我如输了,还由你打十下手心,你如输了,却须将梦中情景说出,一点也不许隐瞒呢。”

  小珠不由脸上格外红得厉害,猛然身子一起,摔脱了东方明携着玉臂的手薄怒道:“人家这会子,周身全觉得懒懒的,谁高兴陪你下棋。”说罢便向亭外走去。

  那小亭原建在岛边一个伸出的矶头上面,那矶只有十余亩田地大小,却高出海面二三十丈,便如一个龙头,突出海上,下临无地。槛外除植有数株梨花之外,石隙中丛生着若干兰蕙之属,微风徐来,披拂有致,时有幽香相逢。

  亭下一条大路,直通庄中,地势却较矶头要低得多,但纯用白石砌成,其平如砥,二面遍植着两行繁花如绣的奇树,树下又是一片青葱芳草,居高临下,远远看去,那条大路,便如一条五色长虹铺在地上一般。

  小珠出亭以后,伸手一掠鬓角,略整衣冠,便一步步的向矶下走去。

  东方明连忙赶下来笑道:“姐姐,你真生气吗?我们不下棋就是了!”

  说着,抢先一步,站在前面,作揖道:“好姐姐,我不过问一问,又没有一定要逼你将梦境说出来,何苦为了这个生气呢,我这里再向你陪个不是如何?”

  小珠闪身避过,见他一脸惶急之色,不由嗤的一声笑出来道:“你这人,把人呕急了,又来陪不是,下次我要再理你才怪呢!”

  东方明因巳逗得她一笑,不由心中非常高兴,也笑道:“我只问了一问,谁敢呕你。”

  说着,又携了纤手,在那左侧一行粉红色的花树之下,缓步向花中走去。小珠也不再生气,由他携着手,一路说笑着,花光人面,交相辉映,分外点缀得一片海山如画。

  两人正走着,猛听得远处有破空之声异常刺耳。再看时,西北、东北两边天空均有了异样,南边海上也有了异声。

  东方明忙道:“不好了,这一定是妖人大举来攻,祖母固然久已离山,祖父也云游在外,如果那阿修罗老怪乘此来攻,那便糟了。”

  小珠再看时,果见西北天际一大片乌金色光华,疾如奔马飞驰而来。那东北的一片青白光华夹着无数红星,飞得似乎较慢,但声势之壮,有过之无不及。

  南边海上,更是狂澜叠起,怒涛飞涨,那海水忽然壁立千仞,象一座银山也似的,向这座小岛涌到。

  不禁花容失色道:“照这样看来,一定是各路妖人会合来攻,如何是好呢?”

  东方明道:“姐姐休惊,妖人声势虽大,我料得祖父必有安排。便祖母人虽不在岛中,又与祖父反目,但对我辈儿孙,决无坐视之理。至于岛中现有人力,父母固然均已得祖父母真传,便各位伯叔,两三辈门人也非弱者,如以实力而论,更未必便败。”

  说着,把手一扬,发出一声轻雷,这信号一经发出,全岛登时起了一阵龙吟虎啸之声,接着,从附近海底涌出无数火焰,便如元宵花爆一般,飞向空中一霎时便将上空布满,全岛都在烈焰笼罩之下,天上都被逼成一片殷红颜色。遥闻父亲东方大年喝道:“明儿夫妇,还不赶快准备应战,那阿修罗老怪已分三路倾巢来犯,本岛成败尚未可定,你等千万大意不得。”

  一声才完又听上空火焰之外,有人哈哈大笑道:“老夫远从北极,率领子弟门人来访,贤主人为什么闭门不纳,反弄出这些阵仗来,这便是待客之礼吗?”

  又听东方大年厉声道:“无耻老怪,明知我父亲不在山中,乘机来袭,还敢说出这等话来。你如真欲各以实力相拼,不会等我父亲回来,约期相见吗?如今是胜者为强,空说这等话来躁脾有何用处?”

  空中老怪闻言,又大笑道:“东方大年,胆敢出言无状冒犯于我。老夫此来,本为寻你父亲一谈,并无恶意。你既明礼,知我到此,就应该恭接入庄,待以前辈之礼,等你父亲回来再说,才是一个作后辈的道理。我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非等你父亲回来不可,如今你既以敌人视我,那就不怪老夫了。”

  接着,又听火焰外面一人道:“我们既已来此,对这小辈还有什么客气,现在也无庸你老人家亲自动手,他不过倚仗着这一片火焰吓人,且教他见识见识我这阴雷再说。”

  话才出口,便听见火光外面,一声大雷,接着阴雷连发,轰轰之声不绝于耳,那上空火焰,也被打得便如波涛起伏一般,此起彼落,震撼不定。但是阴雷虽猛,一震即完,却始终未能攻入火焰。

  这时,岛上各人已经守定方位,火焰之下,又起了一层金霞,一层浅碧光华,带着五色绮纹,这两重光华向上一托,愈形稳定,任那阴雷攻打,不但分毫不动,便连那一连串的雷声,也似乎隔断。

  东方明在花树下用手一指道:“你看,母亲已经把慧因大师留下的金霞信符,和祖母的冰魂寒光幛全放出来呢,这一来安静多了。”

  小珠心方稍安,猛一抬头,忽见那火焰中间,似有一处,已经被一朵灰白色的冷焰攻穿,直逼到金霞上面,不禁叫声啊呀道:“你看,那是什么,怎么我们这干天离火,已被一朵白色的云雾钻进来咧?”

  东方明闻言也抬头一看,果然是一朵冷焰,已经渗透烈火而入,正在惊疑,遥闻父亲东方大年又大喝道:“大胆妖人,竟敢弄鬼。”

  说着,那四围火焰,齐向那朵冷焰环攻,果然火光一盛,冷焰立即消灭。但一处才灭,另一处冷焰又复渗入,消灭得快,渗透得更快。

  那片干天烈火虽然生生不已,终是防不胜防,渐渐已有捉襟露肘之势,光华也渐渐低弱。一会儿阴雷之声又起,冷焰渗入更多,天空火云,已成红白相间,东方明见状,也不禁慌起来,忙将身佩宝剑准备好了,以便一拼。

  忽闻火云之外,一个苍老声音大笑道:“老夫适因有事云游在外,真想不到阿修罗道友,竟从北极来访,有失迎迓,还请恕罪。不过蜗居窄狭,实不足以容这许多嘉宾莅止,又仅犬子僮仆在家,老友这么一来,也无怪他们无法延纳呢!”

  东方明一听祖父口音,心中又是一喜,忙向小珠道:“好了,我祖父回来了,这一子便不怕这老怪咧。”

  接着,只听得震天价一声巨响,火云大盛,冷焰全消,又听阿修罗王厉声道:“我今来此实因舍妹无端受辱故而问罪,东方老儿,你既回来,又待如何?”

  一语才毕,遥闻东方旭初冷笑道:“令妹妲妮娜与山妻不睦,何至有凌辱之事。相反的山妻因此负气他出倒是真的。道友果真为此,只以片简见召,老夫自当北去说明原委,如欲以势相劫,我也义不受辱,便就此见个高下又有何妨。”

  说着,雷火震荡不已,两人似已在空中动手,只苦于上空被火焰和两重宝光隔断,无法看出战斗情形。半晌,忽闻东方大年在传声道:“明儿、雪梨还不快到庄中接应汝母,她和魔女妲妮娜已经动上手啦。我固须全力主持干天烈火大阵无法分身,你祖父也与阿修罗老怪正在厮拼着,来不及驰援,各位伯叔又须各守要隘旗门,万想不到此女竟与老魔内应外合,再迟就来不及了。”

  东方明闻声,连忙一扯小珠,一纵离火剑光,同往庄中飞去。才到山庄上面,只见东方大年,披发仗剑正在干天烈火大阵之中,踏着离宫第三爻,戟指行法。本门三辈弟子和两位叔伯兄弟也守在那八八六十四面旗门之下。

  再向庄后一看,只见一道惨绿光华正和乃母粱舜华的一道朱红色剑光缠在一处。连忙扯着小珠,又向庄后赶去。才到祖父所居阳乌殿上,便见魔女妲妮娜,一手指剑和母亲斗着,一手发出一件形如风车的法宝,向上空飞去。

  心料魔女此举,必图破坏那寒魄冰光神幛和那金霞信符,又听乃母大叫道:“无耻贱妇,胆敢内应外合,企图破我神幛。”

  料定所猜是实,不管好歹,立将乃祖秘授三阳神雷发出一粒,向魔女打去。那神雷出手,虽然只有豆大,光华也不大强烈,但威力极大,一经着身轰然一声,魔女猝不及防立被炸去一腿,那形如风车之宝,也向下一沉。

  小珠一见东方明得手,忙也将乃父范逸叟所传五灵梭向魔女打去。那梭只一道五色光华,离开魔女不远。忽然哗噗一声自行炸裂,飞出一大蓬五色神针,乍看好似月晕一般,实则乃系无数细如牛毛的神针。

  因已近身,更无法闪避,一下打个正着,胸腹之间,着了一大片,那针形虽小,一经着身,酸麻痒痛齐作。

  魔女妲妮娜连吃大亏,不由凶悍之性大发,回顾二人厉声道:“两个无知小狗,胆敢以小犯上。”

  说着一面行法定痛将腿立刻接上,一面一指那风车形邪宝,直向东方明飞去。那邪宝六叶一柱,一片乌金颜色,一经出手便大如车轮,旋转不已,粱舜华见状,不由慌急叫道:“明儿快走,那是魔教中的蚩尤车,只一近身必无幸理。”

  东方明即待闪避已是不及,一下竟被那六叶裹定一旋立刻绞成肉泥。小珠一见,痛不欲生,一拍剑囊,正待将三阳烈火剑飞出与魔女一拼,谁知那蚩尤车,又复飞来裹着一绞也死于非命。

  在妖车着身之际,只一惨叫,忽又闻一阵旃檀香味,便觉遍体清凉。再定睛一看时,哪有什么赤城山庄,原来身子仍在那辟魔宝盖之下,珊珊和小翠全在身侧,那柄干天烈火神钺,仍在前面纵横直闯光华愈烈,最奇怪的是小翠、珊珊两人反神色自若,似乎并末入幻。

  不禁握着小翠的手道:“你适才看见什么没有?”

  小翠道:“我并未看见什么,只见姐姐忽然将眼睛闭了,一会儿笑,又一会儿哭了,不知是何缘故?”

  珊珊闻言笑道:“小珠道友法力真高,适才你已入幻,我正在心急,以为必无幸理,谁知这宝盖仍然裹定我们四人,向前冲去,并不象没有人主持的模样,你不久便也醒来。虽然七情难免相侵,但真精和元灵并未动摇,这悬崖勒马的功夫,实在令我钦佩之至。”

  小珠想起阵中光景,不由脸上飞红,羞得说不出话来。猛见雷声连震,接着一道白光,矫如游龙,半轮旭日挟着一片红霞直飞进来,和小珠一柄神钺光华一合,妖阵立破。

  大家看时,却是柳春儿和东方明二人已经双双冲进来,大家仍在第二重殿宇院落当中。那贺宝琼和另外两三个妖鬼,已被双钺绞成数段落在殿上。

  一问情形,原来柳春儿和东方明自小珠、珊珊、小翠三人入水之后,半天不见动静,两人一商量,便一同捏了避水诀,从江底一路寻过来。

  才到那堆怪石下面,忽见绿光一闪,先遁出两个妖人来,全是武士打扮,为首一人,一身甲胄,居然像个将军,但形容狼狈已极,扯着另一个妖人道:“小江,我看帝君一去不回,夫人又已背叛,引了敌人进来。来的那个丫头年纪虽小,法力却着实惊人,你我如不乘贺宝琼将他三人绊住,就此逃走。再一迟,夫人和那丫头脱困出来便全完了。不用说别的,单指小翠那只大手我就吃不住两下。莫若就此遁出水面,另外找个地方一藏。凭你我这种本领,只不遇上正教中能手,哪里没有金银女人,还不有的是快活,何必恋在这里咧。”

  那妖人道:“方巡察你的话不错,老实说,便没有今天这一场,我在这里不过是一个看门的角色,还有好事轮到我头上吗?反正采补摄魂的那一套我已全会咧。你尚且舍得,难道我还舍不得吗?要走.咱们立刻就出去,不用再迟了。”两人说着,一纵妖光便向水面上遁去。

  东方明见状哪里容得,一下便将神钺发出,只红光一闪,那方大头和另一守门妖人,便全被纹成一片浓烟,在江水之中化去。

  两人原见妖人象从哪石洞出来,忙用神钺护身,入洞一看,见那石堂之中并无一人,又一路飞将进去,瞬息已到翠玉牌坊下面,只见里面妖光隐隐之中,似有一片红霞挟金花紫气在旋转着。心知三女业已被困,两人当下彼此一打招呼,直向魔宫冲去。

  才入宫门,便见一个赤身妖女娇喝道,“你两个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这等大胆,擅入九幽帝阙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如再前行,便要送命了。”

  两人再看时,只见那妖女在一片绿光圈绕之中,正从大殿上飞将出来,远看虽然美丽异常,但一脸凶悍之色,全身赤裸,更无半点羞耻,不由大怒道:“无耻妖鬼,还敢猖狂,老实说,那梁无告已经在玉龙潭伏诛,我二人系奉正教各前辈仙侠之命,前来破此妖宫为众除害,如果稍知自爱,静候发落,还可幸免魂消魄散到化沙虫之苦.否则,只稍一抗拒便形神皆灭了。”

  那妖女也冷笑道:“大胆狂徒,你们一入九幽帝阙便是死期到了,还敢口出狂言么?如果不信,只看一看那珊珊、小翠两个贱人和那同来的鬼丫头就知道了。”

  说罢把手一扬,银白练也似的,飞过来一条彩虹,将二人连宝光圈住。柳春儿、东方明俱各大怒,首先神钺光华暴涨,那条彩虹一着红光,便如雪花飞入洪炉一闪即没。接着柳春儿一挥手发出一粒三阳神雷,轰的一声巨响,立将妖女绿光震散,人也倒在地上。二人见得手甚易,心方一喜,东方明才叫得一声:“小珠姐姐你们在哪里,快来会合。”

  想见那妖女就地一滚,厉声道:“两个小狗,竟敢动手伤你仙姑,我如不将你二人摄入法坛,吸尽精髓,也不算是女丧门柳银花。”

  说罢,绿光一闪,人便不见。柳春儿方说得一声:“师兄快作准备,谨防妖女弄鬼。”忽然眼前一黑,东方明已不知去向,四围景物立刻一变。

  正说着,只见身外金霞愈盛,蓦然轰的一声,忽发奇光,接着一声厉叫,青星全隐,那一片妖幡厉鬼,也完全不见,身子却在一座大殿之中,那金霞跟着一闪即没。

  再看时,只见东方明正用神钺护身,在一片红光之下飞来,口中埋怨道:“师兄,你为什么招呼也不打一声,人便随着妖女飞去,差些没把我急死。”

  柳春儿把手一招,先收回玉龙鞭,口中吱唔着道:“你是怎么来的,会看见什么动静吗?”

  东方明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方才那妖女一弄鬼之后,你便不知去向,我也只觉在一片绿火之中,不知到什么地方,忙用神钺护身,眼前只见那绿火之中,泛起一片彩霞,现出一对对赤身男女在相携而舞。我因祖父说过,那便是魔道中的收摄法,千万动心不得,所以把心神一定视若无睹不去管他,但极担心你的安危。

  “忽见金光一闪,你忽现身,发出一粒三阳神雷,又把玉龙鞭放出来,心中一喜,正待前来会合,那妖女也现身出来,我方欲将神钺扫去,耳畔忽闻一个老人的口音道:‘这事你别管,那娃儿决吃不了亏。’接着便见你飞起一片金霞,那妖女也被神雷震碎,倒底来的是哪一位老前辈,你知道吗?”

  柳春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天如非这位老前辈暗中助力,我也许就难说咧!”

  东方明惊道:“你已遇上更惊险的场面吗,能不能告诉一点我听听?”

  柳春儿不禁胜上通红,期期艾艾的有点说不出口。

  东方明正在奇怪,又听见一个苍老的口音道:“这里的法坛已经破了,你们两个娃儿还不赶快到前面去,再一迟,小珠、小翠那两个小娃儿便要吃大亏咧。”

  两人一听都不禁非常着急,忙道:“老前辈法谕自应遵示,我等便向前面去了,只是既承相助,能以法号见告现身容我二人叩谢吗?”

  那人似有怒意道:“娃儿家,哪有这等罗嗦,再不去可来不及啦。”

  说着,便觉有一股极大潜力将两人直逼出去,又听喝道:“你两个一到前面,只将双钺合壁妖阵立破,便可携了小翠到后洞复体,等她复体之后,你们四个娃儿再分两对,向我老人家叩头不好吗?”

  两人被那股潜力像抛球也似的,一下送出也不知多远,好半会才停住。再抬头一看,只见四面绿幽幽一片妖光,好似一片光海一般。

  其间只有一点红光,和金花紫气闪耀不定,心知珠翠二人必然被困住在内,连忙各把神钺玉龙鞭放起,同时用三阳神雷猛攻,果然妖阵立破。

  五人一商量,珊珊道:“法坛既破,为首妖人又均已伏诛,我们赶快到后洞去,一切等小翠妹妹复体再说。那位老前辈既然有约,少不得少时便当相见,快去吧。”

  说着在前引导,一连穿过好几重殿宇,最后又到了一个极长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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